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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5:41 作者: 檐上春
他們眼看兄弟被捕,妻女被抓,無能為力之下心生怨恨,故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要給朝廷一點顏色瞧瞧,於是便有了這次的京城暴動。
事情到現在,其實跟安家還並沒有任何關聯,直到今日,前去剿匪的官兵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在咸緒帝跟前遞上了一封信,這才徹底的將安家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原來是正在被押回京城的其他幾個土匪頭子聽聞了京城暴動之事是楊仆幾人幹的,唯恐這幾人幹的蠢事此事牽連到自身,再連累妻兒老小,罪上加罪,故而決定戴罪立功,將與安家暗中勾結的事抖落了出來。
君鞍山的土匪占據山道長達十年之久,卻一直沒引起重視,更沒有大規模的圍剿,也是到了去年十月份這才傳到咸緒帝耳朵里,若說沒有官員包庇那是不可能的。
咸緒帝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讓帶隊的金大將軍以巡視周邊軍隊布防為理由帶兵到了君鞍山附近的鄉縣,事先誰都不知道這批人出京是去剿匪的,而等金大將軍安排好了一切,這才帶兵突然襲擊,打了土匪一個措手不及。
而措手不及的又何止土匪,那一直暗暗與之勾結的安家自然也沒想到還有這一遭,那安成文一直在牢獄裡喊冤,卻不知自己是大禍臨頭了。
土匪頭子將自己與安成文的往來書信和常年過節的送禮單子一併遞了上來,咸緒帝看完之後臉色鐵青,直接摔了手裡的茶盞,「這就是秦丞相口中的忠臣,這就是朕的國之棟樑,他還有臉在牢獄裡喊冤!」
周遭的宮人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咸緒帝一連砸了好幾個大臣請求放了安成文的奏摺,卻仍是怒氣難消,指著謝殊說:「查,給朕查,朕倒要看看這朝堂之上還有多少污糟事!」
說完,自己便又掩嘴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王公公趕緊上前,剛遞上一杯茶,卻又被咸緒帝給砸了。
謝殊皺了皺眉頭。
他已經傳信給了王老先生,只是王老先生現在正在淮安,一時半會難以上京,也不知咸緒帝這是怎麼了,這次咳了這麼久還不見好。
謝殊其實有心想要問問太醫院給咸緒帝把脈的太醫,但也知道咸緒帝疑心甚重,怕這樣做反而惹得咸緒帝心中不悅,心中有了別的想法,倒是在這個緊要關頭多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故而也只能作罷。
咸緒帝咳得面色蒼白,好半天這才緩過來勁兒,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揮手道:「你去,你現在就去,將安家一眾人等皆抓拿到詔獄,好好審問,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謝殊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宮。
這下,本要謝殊釋放安成文的一眾大臣驚奇的發現,謝殊不僅沒有在今日放人,反而帶著錦衣衛一干人等將安家上下盡數抓到了錦衣衛里。
他們不禁大怒,覺得謝殊不把皇命放在眼裡,遞了摺子就要進宮替安成文喊冤,只是這一次,他們還沒來得及替安成文說上一句話,就被咸緒帝開口怒斥了半天,最後相互攙扶,顫顫巍巍的出宮了。
而在秦府之中,當秦丞相聽到安家通匪的事被揭穿之後,臉色大變,手裡的茶盞也應聲落了地。
他臉色灰敗,滾燙的茶水灑在褲腳上也來不及管,猛地站起身,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一旁的僕從趕緊攙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秦丞相緊緊地盯著眼前人,原有的穩重早已經被拋擲腦後,只聽他急聲問道:「周路找到了嗎!」
秦丞相手上的力道很重,僕從吃痛卻又不敢叫出聲來,頓了頓只能強忍著疼,搖了搖頭,「還沒有,周路跑得快,我們的人正在找。」
眼看秦丞相變了臉色,僕從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您放心,錦衣衛的人也還沒有找到周路,他們比我們更暈頭轉向,更何況如今有安家的案子要忙,不一定能騰出手來了。」
秦丞相併沒有因為僕從的這番話而臉色好轉,他沉聲道:「務必要在錦衣衛找到周路之前殺掉他,絕對不能讓他落到錦衣衛的手裡!」
僕從點了點頭,趕緊轉身出去了。
*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正在大牢里喊冤的安成文看著被抓進來的一家老小傻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通匪的事會在這個時候被捅出來。
可是面對如山的鐵證,安成文也無從狡辯,他焦躁不安的在牢房裡打轉、走動,最後也唯有沉默不言四個字。
而錦衣衛依靠著土匪頭子遞上的禮品單子,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為什麼安家明明與土匪勾結,每逢年節都有土匪的孝敬,但帳目卻如此平整,找不出錯處來。
因為土匪遞來的孝敬全都是白銀。
不是古玩器皿,不是文書字畫,更不是錢莊銀票,而都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這些銀子不用過帳,只要運到府上,便可隨意支配,當時審問安成文小妾的弟弟鄧店的時候,鄧店也曾提到,當時安成文給他賣宅子的錢都是銀子而並非銀票,只是當時並不知道安家通匪的事,查遍安家的帳目也沒有找到這筆銀子支出去向,這才讓錦衣衛無從可查。
如今雖然安成文沉默不語,但有了這條線索,錦衣衛全力搜查,將安府和其名下的所有宅子別院都搜查了一遍,挖地三尺這才找到了這些銀子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