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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5:41 作者: 檐上春
謝殊承認道,「確實沒少費心思,這幾日都耗在這頂上了,不過能查到就不算白費。」
「真麼樣,我的身世有沒有讓你驚訝。」吳哲低下頭,短促地笑了一聲後說:「當年寒門子弟要想走科舉之路多難啊,我父親幸運好不容易被關老太傅看中,跟在他身邊學學問,只可惜,不過兩年關老太傅便沒了,好在我父親還算聰明,在許多年後順利的參加了科考,可眼看就要發放成績時,關家卻出事了,我父親因此也下了大牢。」
「他為人木訥老實,設麼麼壞事都不敢幹,就因為幫著關家公子買賣了兩個下人,就被判了流放,成績被取消,你知道嗎,我父親本該是個狀元。」吳哲哈哈大笑,「他做了半輩子狀元夢,如今好不容易就要實現了,卻因為這點芝麻大小的事成了階下囚,臉上刻著罪,去流放!」
詔獄裡安靜極了,一時之間只聽到吳哲近乎於瘋狂的笑聲。
火光搖曳,不知是哪裡在滴著水,啪嗒、啪嗒,惹人心煩。
「本來,我不該是這條命的。」不知過了久,吳哲這才收了笑,低著頭,神色有些恍惚,訥訥地說道:「我不該是這樣的……」
「吳哲,現在還來得及。」謝殊說:「只要你說出你所知道的,我保證,不管你父親的案子牽扯到誰,我都一定會竭盡全力讓此案重審,一定會還你父親清白。」
吳哲生來隨性,對金銀房屋更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能讓他背叛的,除了此事謝殊想不出來別的了。
吳哲冷笑一聲,「我父親已經死了,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我母親也死了,我如今要這真相還有什麼用!」
「有用的。」謝殊看著他說:「在朝廷調查清楚之後,便可恢復你父親的成績,發布貼士,告知世間百姓,恢復你父親的清譽和狀元的成績,日後狀元閣里也會有他一方牌位,會有學子為他供奉香火。」
「吳哲。」謝殊語氣里不見一絲貶低,「你也不希望你父親死後還背負著污名吧。」
吳哲閉了閉眼。
他怎麼會希望呢。
他每日閉眼都是他父親的模樣,父親死時他雖然還小,可他永遠忘不了他父親每日白日出去種地,夜晚點著蠟燭看書的樣子。
家裡窮,就靠著那兩畝地過活,後來母親又病了,父親便一邊種地一邊給人家鋸木頭還要一邊看書,人家學生的手裡只拿書,他父親手裡卻又要拿耙子,又要拿鋸子,還要回來看書,照顧他和母親。
父親經常用他那雙粗糙的手撫摸著他的臉蛋,告訴他,再吃這幾年苦就行了,等父親考上了狀元,你就是狀元郎的兒子了,那時候的生活真的很有盼頭,每次他聽到父親這麼說,就會挺挺胸說我以後也要當狀元,父親就會很高興,直誇他有出息。
他那麼老實的一個人,別人貪污他工錢,罵他痴心妄想他都不會生氣,只會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訕訕傻笑,他受了半輩子苦了,好不容易有資格科考,好不容易狀元夢就在眼前,馬上就能揚眉吐氣時,就因為幾個莫須有的罪名被流放了。
當真是可笑。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隨著母親一起去大牢里看父親,父親那張老實木訥的臉上被人烙了一個大大的罪,父親呆呆地看著他,臉上是他從未見到的槁木死灰。
他和母親不是沒有試過翻案,他和母親一直在努力,可最後換來的卻是無疾而終,換來的是母親被衙門的人活生生的打死,後來他才終於明白了這案子哪裡是那麼好翻的,這裡面牽扯到不少權貴,涉及到寒門與世家的糾葛,沒有哪個官員會為了你一個不相干的人去得罪那麼多世家的,所以他學會了沉默,學會了閉嘴,但仇恨的種子一直在心中生根發芽,讓他一刻也不敢忘卻。
吳哲突然又哈哈大笑了兩聲,看著謝殊,諷刺道:「謝大人怎麼就肯定我父親是被人冤枉的,說不準他是真的罪有應得。」
謝殊並沒有因為吳哲的諷刺而動怒,他平靜地看著他,「因為我相信你。」
因為我相信不是因為如此沉重的事,你是不會因此而背叛錦衣衛、背叛曹屯、背叛我的。
吳哲的眼眶突然一紅,他沉沉地低下頭,就像是一隻被人割了喉嚨的鳥,無力之感遍布全身。
吳哲確實是因為這件事而有了二心,那群人找到他說,只待大局已定之日,他們就一定會為他父親翻案,還他一個父親公道。
所以,他並沒有多猶豫就答應了。
如今,同樣的選擇擺在面前,吳哲也同樣沒有猶豫太久,他自嘲地笑了笑,對謝殊說:「原來相比他們,我還是更相信你。」
第172章 安家 全部身家
隨著吳哲的招供,很多事情就逐漸明了了。
例如縱火犯的越獄,王嚴和尚宮燕的越獄、至於廖肅交給謝殊的名單也是真的,只是漏了幾個藏得比較深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錦衣衛內應。
有了這份名單,謝殊卻並沒有急著清查錦衣衛,而是不動聲色地隱下此事,沒有聲張。
而隨著花船一案的真相大白,富商李忠全的失蹤卻成了謎題。
按照吳哲所說,他並沒有對李忠全下手,那麼李忠全到底去了哪裡,人是死是活?
錦衣衛並沒有放棄此案,也很快就迎來了新的進展。
趙生回稟道:「屬下拿著畫像四處打聽,終於在一間藥鋪里問到了給腰桃開藥的大夫,他說腰桃是有了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只是腰桃早年傷了身體,胎像不穩,故而經常到他這裡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