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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5:41 作者: 檐上春
屋子裡陷入一片寂靜,只餘下寧和立偶爾傳來的窸窣腳步聲。
謝殊垂著眸子,看向了身側已經空了的碗。
碗裡盛著的山藥老鴨湯已經被飲盡,只殘留淡淡的香氣。
這是戚秋方才送過來的,親自送過來的。
戚秋的眼眶有些紅,神色萎靡,像是又哭過了一場,討好又忐忑的將湯遞給他,眼神里全是不安。
像是怕他撒手不管一般。
謝殊想著,自嘲一笑,沒有私心這話他自己說著都不信。
站起身,謝殊咳了一聲。
寧和立手裡拎著一把長劍,問說:「怎麼了,受寒了?」
謝殊沒有回話,背對著寧和立,問道:「事情已經辦好了?」
寧和立笑,「我還以為你能憋著不問呢。自然辦好了,你謝公子還了我這麼大一份禮,我要是不上心豈不是說不過去。」
摩挲著手裡一直心心念念的長劍,寧和立心道一會兒就為了這把劍認謝作父一次好了,嘴上心不在焉道:「送信的人已經派出去了,你要我幫你找的人也在路上了,到了京城就第一時間送到謝府上。」
默了片刻,謝殊點點頭。
*
等寧和立心滿意足地抱著長劍走後,謝殊也披上了大氅。
東今這個耳報神跟著就過來了,「馬上就要用午膳了,公子作何去?」
謝殊抬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去備馬。
東今樂顛顛地去了,可等到謝殊跨身上馬這才發現謝殊並沒有帶他的打算。
東昨跟在謝殊後面,也騎著馬,等謝殊騎馬衝出去之後緊隨其後。
天上還飄著雪花,兩人在風雪中遠去。
東今氣的在謝府門前直跺腳,可誰讓他不會騎馬,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瞧著。
干瞪著眼瞧了一會,東今卻發現不對勁兒了。
……兩人策馬奔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宮。
東今頓時一愣。
年節時分,也無差事,又不用上朝,去皇宮裡幹嗎?
東今滿腹疑惑地回了府。
謝府的宅子坐落在皇城腳下,倒也不遠。
紅牆黃瓦錯落有致,飛檐之上殘留淡淡薄雪。
非帝王召見和上朝時間任何官員不能隨意進出皇宮的,到了皇城腳下,謝殊翻身下馬,取了令牌讓侍衛前去通傳。
兩炷香後,前去同傳的侍衛回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太監。
這是常在陛下身邊身邊伺候的福公公。
見到謝殊,福公公行了一禮後,笑道:「陛下此時正在宣暉堂和張大人商討襄陽王家的事,謝大人來得正好,陛下吩咐老奴領著您前去,也給出出主意。」
皇宮威嚴壯麗,金碧輝煌,一花一木皆盡善盡美。
福公公笑著在前面領著路,繞過銀裝素裹的御花園,將謝殊徑直領去了宣暉堂。
裡面的張御史和刑部的幾位大臣正說著王家的事,出了分歧,兩派誰也不讓誰,彼此吵了起來。
咸緒帝看著,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卻未加以阻攔。
兩派人越吵越烈時,謝殊進來了。
咸緒帝頓時如釋重負,坐直了身子,說道:「既然你來了,便坐下來聽聽吧。」
兩派人因為如何處置王府家眷起了爭執,一派認為證據確鑿應該定罪抄家,一派以為證據尚有漏洞,應該再審一審。
為了這個,兩派人已經在咸緒帝跟前吵了半天了。
聞言,張御史對謝殊拱了拱手道:「謝大人以為如何?」
謝殊淡聲說:「此案並非我負責,我無權干預,還聽幾位大人所言。」
張御史卻並不罷休,「既然陛下賜座,謝大人直言無妨。」
謝殊頷首推辭了兩句,最終在咸緒帝首肯之下道:「那證詞臣瞧過,確有不妥之處,為了公正起見,臣覺得理當重審。」
刑部的幾位大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張御史和謝殊是一夥的。
刑部侍郎當下就道:「可證人證詞皆有,如何……」
謝殊抬眸打斷道:「證人證詞皆有卻翻案的例子也不少,連大人身為刑部侍郎,應該比我清楚才是。」
刑部侍郎還要再說,咸緒帝卻揮手道:「既然錦衣衛也覺得有不妥之處,便該重審。」
刑部幾位大臣一愣,不明白為何謝殊一說,咸緒帝便下了結論。
不等他們再說,咸緒帝道:「朕與謝殊還有話要說,眾卿退下吧。」
刑部幾人多有不甘心,但張御史已經跪下,高呼:「臣告退。」
無法,刑部幾人互看一眼,跟著咬牙退了下去。
殿內一空,咸緒帝便冷笑出聲,「這幾個老東西,風聲一出,就巴不得趕緊結案。」
說罷,咸緒帝抬手,「賜座。」
謝殊坐下來之後,咸緒帝自己收拾了桌案上的奏摺,忽然一笑,「這次京城的風聲是從你那裡傳出去的吧,為了給王嚴個下馬威?」
謝殊站起身,拱手說道:「臣泄露此事有罪,甘願受罰。」
「你這是做什麼?」咸緒帝無奈,「坐下吧,朕還能真的怪你不成?」
直起身子,咸緒帝沉吟片刻道:「此次去慶安縣,東西可拿回來了?」
謝殊將帳本遞了上去。
咸緒帝掀開一看,頓時大笑:「好好好,雖未抓到逃犯,有了這東西要你跑這趟也算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