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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3:06 作者: 江甯
    「唉……」吉祥長長的嘆了口氣。

    陸舟在車裡都感覺到吉祥身上散發的幽怨,禁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吉祥哪敢在陸舟面前提李少爺呀,遂含含糊糊道:「沒,沒怎麼,這不是尋思好些年沒見著老太爺他們了,還怪想的慌的。」

    陸舟:……

    馬車駛過主街,忽聽一陣吵嚷,夾雜著喝彩聲。陸舟當即撩開帘子探著腦袋往外瞧,只見前頭圍了好些人。

    吉祥在外頭看的仔細,回頭告訴陸舟:「是翰軒書畫社。」

    這書畫社正是那天陸舟和李雲璟瞧熱鬧的地方,事後他還使人打聽了,那幅臨摹的《釋迦降生圖》被張江縣一位鄉紳以一萬兩的高價收入囊中。

    「吉祥,你去問問前面又有什麼熱鬧瞧。」

    吉祥遂將車停靠在一旁巷子裡,小跑著過去擠進人群中。只見這翰軒書畫社又在拍賣畫作,據說是前朝吳道子所作《釋迦降生圖》的真跡。吉祥好歹跟著陸舟這麼多年,讀書上也肯下功夫,學問雖夠不上科舉出仕,但跟著陸舟也算見多識廣,眼力自然是不差的。

    前幾日那副《釋迦降生圖》的贗品他沒看到,但眼前這幅圖他瞧的仔細,卻分辨不出真假來。

    只聽旁人驚嘆連連,直呼這就是真品,甚至還叫出三萬兩的高價。

    吉祥看了一會兒便跑回去給陸舟稟告此事。

    陸舟眉頭一擰:「那書畫社的老闆確實說明此畫是真跡?」

    吉祥點頭。

    陸舟當即跳下車:「我去看看。」

    吉祥忙道:「知府大人還等著四爺……」

    陸舟道:「不急不急。」

    吉祥「哎呀」一聲,只能眼瞧著自家四爺湊過去看熱鬧,自個則在巷口看著馬車。

    陸舟擠進去的時候,價格已經飆到五萬兩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人,問:「真是真跡?」

    那人點頭:「真真兒的!」

    陸舟聽著聲音耳熟,扭頭去看,見竟是那日看熱鬧時站在他旁邊的青年。

    青年見陸舟也想起來了,實在是陸舟容貌出眾,他很難不記得。遂笑道:「可真是巧了,又和公子碰上了。我姓胡名翊,做的是書鋪生意,城南古月書肆便是我經營的,公子若閒來無事,可去書肆逛逛。」

    陸舟友好點頭:「我姓陸名舟,字宴舟。對了,這翰軒書畫社不是前兩日才售出一幅贗品,怎今日便有真跡出手了?」

    胡翊道:「聽公子口音大抵也是川蜀一帶人吧。」

    陸舟點頭:「我祖籍漢州府。」

    胡翊道:「那公子想必也聽說過翰軒書畫社,這書畫社在川蜀一帶頗有名望。」

    陸舟道:「略有耳聞。」

    胡翊就道:「聽說書畫社的大東家很有人脈,從這書畫社流出去許多稀世珍品。所以他們能找到《釋迦降生圖》倒也沒甚奇怪的。」

    他又道:「陸公子不知,頭幾個月梁州府的書畫盛會雖是知府大人牽頭,但出資的可是翰軒書畫社。按照賽事規程,參賽者所作書畫作品,頭幾名的都會被翰軒書畫社收回,按照比市價高兩成的價錢補給參賽者。這在賽前都是擬定好的。之後翰軒書畫社會把這些畫作統一裝裱再往外售賣。」

    「那日那幅《釋迦降生圖》是最後一幅畫,許多人流連梁州府不肯離開,就是為了等那幅畫作。被人高價買了回去不知多少人扼腕嘆息,沒成想才隔兩三日功夫,便有真跡出現了。我做的是小本生意,雖買不起,但能一飽眼福也算夠本了。」

    陸舟眯縫起眼睛看著那幅畫,無論筆鋒筆勢都與那日那副贗品如出一轍。陸舟忽然想到什麼,他問胡翊:「胡兄當日就在比賽現場,可知那些參賽者臨摹時是參照什麼畫的?」

    胡翊「嗐」了一聲,道:「既能來參賽,那必定都是見多識廣的。所以知府大人未設臨摹範圍,只教他們自去畫曾看到過的。這也算是第一關考校了,若此前未曾見過什麼真跡畫作,那自然也臨摹不出什麼極好的作品。所以參加臨摹者未有幾人。」

    陸舟點了點頭。江子義是見過《釋迦降生圖》的真跡的,還是陸舟將人引薦給了陸伯庸。當年江子義出門遊學,前腳離了成都府便去溪山村找陸伯庸看畫去了,之後還特意給自己寫了封信以表感謝。

    他又將目光放在畫作上,他看不出真假。但他知道陸伯庸將這畫奉為珍寶,除非九哥家遇上大麻煩,否則他絕對不會將此畫轉手。這些年他和家中通信不斷,當然知道陸伯庸家日子紅火著呢。大師兄陸文的第三個孩子都要出生了,就連小武侄子都有兒子了。

    陸舟扭頭對胡翊說:「胡兄,我還有要緊事在身,還請胡兄幫我看看這畫最後是給何人買去了。」

    胡翊笑道:「放心放心,哦對了,我若得了消息去何處找陸公子呢?」

    陸舟道:「提舉司衙門。」

    胡翊笑著應道:「成,您放心,一準兒去提舉司……提?舉?司?!」胡翊還要再問,陸舟已經離開人群走遠了……

    他低頭嘟囔一句:「不是吧……」便又去看熱鬧了。

    吉祥在巷口東張西望,見陸舟回來方才舒了口氣:「四爺快上車吧,等下誤了時辰,恐怕知府大人要不高興呢。」

    陸舟上了車,尋思片刻。抽出車肚,拿起隔板里的紙筆寫了一封信。信中詢問陸伯庸那幅《釋迦降生圖》是否尚在家中,不曾有人偷盜。又說明緣由,蓋因梁州府出現一幅《釋迦降生圖》,真假難辨,遂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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