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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3:06 作者: 江甯
一來他也是荀湛的弟子,與陸舟李雲璟感情深厚,幾人在一起共事必當齊心協力。二來,袁敘白這人雖資質上不如陸舟,瞧著頗為輕浮,但真正處理政務時也頗為穩重,這段日子在京城有荀湛親自教導,於政務上也得心應手起來。趙崇裕有意提拔他,自然要給他一個功勞。因此這師兄弟三人又在平縣聚首了。
袁敘白本就想隨師兄一起外放,在京城雖說時常受天子關注,晉升更快,但處處都要守著規矩,難免束縛。這會兒到了平縣那可真是魚兒回到大海,整個就是浪啊!
因張尚慶翌日還要趕早啟程,便沒有熬到太晚,飯後消消食便回房歇下了。師兄弟三人許久不見,倒是有許多話要說,這會兒還在飯桌上沒下來。孟夫人又去做了些茶點。
「……師兄殿試時向皇上進言,說各部應當清減冗官,並設立考核制度。咱們先生還有伏太師就此提了議案,皇上通過了,這讓朝中許多大臣不滿。我們在京的官員日日都要按時按點的上衙,並將每日工作呈報上級復檢,皇上依據官員每日工作量發現許多衙署冗官太過嚴重,當場下令裁減,還斥責了首官。那之後大家都夾著尾巴做人,聽話的不得了。」
李雲璟哼了一聲:「那些尸位素餐之徒,就該好好懲治。」
袁敘白還道:「咱們先生趁機又進獻強軍富民之舉措,這可不得了,這是動了那些文官的利益了呀。便是有梁太尉鼎力支持,這事兒也周旋了許久。如今曹喜落馬,劉家勢弱,劉曹兩派偃旗息鼓,我估摸著這事兒可以推行了。」
他嘬了口茶,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遼國一直虎視眈眈,這次更是直搗登州府。我陳國若軍力強大,自然就不懼北遼了。真是不懂那些文官為何就要打壓武將。」
陸舟道:「自然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文武平衡最好,任何一方獨大,國家都將陷入危機。」
袁敘白打了個嗝:「說的也是。」
傍晚時雨就停了,如今已是夏末,早晚天氣涼爽,空氣中尚有雨後濕氣,著實清爽。
陸舟吃的多了些,便和李雲璟在院子裡溜達,夜風習習,蛐蛐兒叫個不停,吵的人莫名心煩。陸舟不想散心了,索性也回房準備睡了。
只是還不待他開門,便見陸江飛快的跑過來稟道:「大人,牢房出事兒了,榮四死了!」
陸舟推門的手一頓:「榮四?!不是德祿?」
陸江搖頭:「不是。」
李雲璟眉頭一擰:「竟在這時候出了事兒。」
陸舟道:「去牢房看看。」
平縣縣衙在陸舟的改良之下,雖比不上京城天牢那樣防守森嚴。但也極大的減少了有人混入其中的可能性。而且現下牢房裡關押的都是涉及北遼細作案的重犯,陸江親自帶人看守,還有顧淮帶來的高手防範四周。想要在不驚動陸江的情況下殺人,那就只有一個法子。
「死於毒殺。」陸舟一看榮四的死狀便知是被人下了毒。
陸江臉色一白:「屬下失職!」
陸舟擺擺手,蹲下身子去查看榮四的屍體。他側臥在地,右手覆在後腰之上,面目猙獰,渾身青紫。陸舟用力搬開榮四的手,發現他掌心有血,而後腰紋身處有一隻蟲,掌心的血明顯是來自於這隻蟲。
陸舟看了眼榮四身上的紋身,是榮興鏢局的卷草紋圖案。
李雲璟怪道:「難道是給蟲咬死的?」
陸舟指著榮四後腰說:「傷口雖十分微小,但明顯可見後腰紋身周圍呈暗紫色,比身體其他地方顏色要重,說明這個地方的毒素更多。」
李雲璟忙把陸舟往後拉了拉:「這毒蟲好生厲害,師弟離遠些。」說完他又驚道:「快命人找找別處還有沒有這種毒蟲,可別誤傷了其他人才好!」
陸舟道:「還是請沈仵作過來驗屍吧,我瞧著這蟲不常見,興許他能認識。」
沈歸還真認識。不僅認識,還很熟悉。因為過去幾年他和顧淮遇到的連環毒殺案中死者所中之毒便是這種。那些人都是珠娘所殺,她將毒液塗抹到銀針之上,針刺入皮膚中,毒液就會很快擴散,凡中此毒者,當場斃命,無藥可解。
「我聽顧淮說過,這種毒來自於北遼殺手閣。是用北遼深山一種花斑毒蛇的膽汁粹煉而成。花斑毒蛇毒性極強,凡是它出沒的地方,寸草不生。唯有一種蟲類可以與之共存,我想應該就是這隻蟲了。兇手應當是用花斑毒蛇的膽汁餵養了這毒蟲,再行殺人之法。」
陸舟就道:「這樣說來兇手極有可能是北遼人?可德祿才是北遼細作頭子,他們便是要殺也該殺德祿才是。」
李雲璟道:「會不會是誤殺?畢竟毒蟲這種東西應該不受控制的吧。」
沈歸道:「這種毒蟲一般會對某種氣味極其敏感,一旦認定便不會更改。它既找上榮四,說明兇手想殺的人就是榮四。而且他知道榮四身上的某種東西會吸引這毒蟲。或許榮四身上還有什麼秘密是兇手怕我們知道的。」
陸舟臉色不太好看。
張尚慶也知道了牢房發生的事兒,氣的掐腰怒罵。這一夜再沒入睡,唯恐再生事端。翌日大清早便催著顧淮啟程,好早日回京。
至於殺死榮四的兇手,陸舟將縣衙上下里里外外排查了個遍也沒能找到有用的線索,所有的一切都斷了頭緒。陸舟心裡始終有一種擔憂,他總覺得在他身邊還潛藏著更大的危機,而榮四之死,就是這一切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