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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3:06 作者: 江甯
胡志拱手:「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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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舟說風就是雨,說了去找荀湛娶陸雨,便頭也不回的跑出李家,直奔河邊學堂去了。李雲璟顧不得餵兔子了,也忙跟著跑了過去,一臉興奮。
荀湛從山上走來,一路想了很多。當著陸伯庸的面說出娶大娘子的話,並非一時衝動。自胡家提親以來,他輾轉反側多日,不曾安眠,想的便是如何替大娘子解圍。可思來想去,似乎誰都不放心,他只想把人留在自己身邊。
十四年前,他三元及第,意氣風發。可步入朝堂方知皇帝軟弱,朝□□敗,一腔抱負無處施展,抑鬱不得志。又三年,髮妻亡故,他徹底失意,辭官歸隱。原以為此生便以教書育人為樂,孑然一身,直至終老。沒想到那個女子竟能打破他波瀾不驚的心。
荀湛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對她上了心,也許是六年前的夏天,他坐在逼仄的院子裡,院門打開的瞬間,他看到那女子清澈的眼閃著激動,對她年幼的弟弟說:「你教大姐讀書吧!」
也許是每次她送陸舟去學堂,輕柔的替弟弟整理衣襟,摸著他圓圓的腦袋囑咐:「要聽先生的話,不要惹先生生氣。」
也許是她被劫持的時候,明明被餵了迷藥,卻咬破嘴唇硬逼著自己清醒。
也或許是更久之前,周子游常來同自己探討學問。她總是羞赧的站在一邊,溫溫柔柔,目光卻透著堅定。
過去的荀湛並沒有打算再娶,他看著陸老丈替她籌謀婚事,自己亦希望這樣的好女子能尋個好歸宿。但不知為何,當他知道胡家強娶時,他怒了。因為他看不得她被作踐。他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所以他不願等了。
學堂旁邊另建有兩間屋舍,一間書房,一間臥房。荀湛匆匆回到臥房,翻找出一個小箱籠,從里數了幾錠銀子來。他還得去一趟陸伯庸家,請藍氏替他保媒,再請她幫忙置辦提親所用之物。雖事急從權,卻不能唐突了大娘子。
他才將箱籠合上,便聽門外傳來陸舟的聲音。
「先生在家?」
荀湛高聲道:「臥房!」
陸舟笑眯眯的走過去,探頭一瞧,忙殷勤道:「先生拾掇屋子呢?怎不叫我和師兄呀,哪還勞先生親自動手。」
他才要伸手便被荀湛擋了回去,道:「有事說事。」
他這學生他算是摸透透的了,每逢他眯起眼睛笑,保准沒有好事。他那好師兄被他坑了多少回了還樂在其中,荀湛也著實佩服。
陸舟乾咳一聲,攏了攏手道:「學生確有一事,不過是樁頂好的事兒。」
荀湛挑眉。
陸舟道:「學生想給先生保個媒!」
荀湛:……
緊隨其後才跑過來的李雲璟被他如此直白驚了一下,腳下一錯,生生給自己絆了個狗吃屎。
他吐了吐嘴裡的灰,又是震驚又是激動:「你還真敢說啊!」
陸舟也頗為忐忑,畢竟此事是他擅自做主,還沒問過大姐呢,只怕大姐知道要扒了他的皮呢。唉,新衣裳是別想了。
他硬著頭皮道:「先生,您在村里多年,當知道我大姐品性。我陸家雖不過農門貧戶,但大姐蕙質蘭心,溫柔堅貞,不輸那大戶人家的女兒。」
荀湛縮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抖,他故作冷靜的問:「你可問過你大姐的意思?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能做你大姐的主?」
陸舟腦子一熱,禿嚕道:「我大姐心悅先生已久,只恐出身低微,配不得先生。可先生並非嫌貧愛富之人,對麼?」
荀湛笑笑:「對。」
「所以先生是應了麼?」
「是。」
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李雲璟又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31章
袁均看著眼前的驗屍記錄,臉色陰沉的似能滴下墨來。
「早知胡家膽大妄為,沒想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沈歸,你適才說路上遭遇截殺?」
書房裡跪著一個瘦弱的年輕人,他低垂著頭,聲音沙啞道:「是。」
袁均看了眼手裡的記錄,又將目光落在年輕人身上,聲音也隨之和緩了下去。他道:「沈歸,你可有在家中發現其他的線索?胡家斬草除根,恐怕是沈仵作查到了什麼。」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濃雲遮掩,空氣沉悶。屋內燭光搖曳,燭火劈啪作響,更添壓抑。沈歸跪在陰影里,縮成一個黑影。他臉色變幻不定,聲音略顯顫抖。
「沒有。大人知道的,這幾日我一直在鄉下辦案,並不在家中。就連,就連我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胡家既能火燒義莊,就更不會放過我家了。就算我爹留有什麼證據,怕也早早就被胡家給毀了。」
沈歸今年也不過十五,自幼跟著沈仵作學驗屍。外出歸來見到的是親爹的屍體,不止如此,還要親自勘驗自個親爹。這事兒換了誰都受不了。
袁均忍不住嘆息一聲。
他踱步上前拍了拍沈歸瘦削的肩膀,溫聲道:「天晚了,先去休息吧。明日我找人送你走,胡家盯上你了,德陽縣你怕是留不下了。」
沈歸嘴唇微微一動,囁喏道:「怎麼也要看著我爹下葬才是。」
袁均又是一嘆。
夜半,袁均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聽著窗欞被風吹的咯吱作響,本就鬱悶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
他索性趿拉上鞋,披上衣服到院子裡散散心。才一推開門,潮濕壓抑的空氣撲面而來。袁均忍不住眉頭一蹙,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