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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31:46 作者: 魚樂於余
    「……」

    兩位大佬爭得面紅耳赤,除了習以為常的省一機人,其他人已經看呆了。

    腦子裡不約而同浮出一個念頭:薑糖真這麼厲害?

    但除此以外,嫉妒的人卻並不算多。

    不管是燃機組還是研究院,平時在廠子裡的存在感都很低,現在最熱門的崗位是啥?

    是工會編制。

    進了工會,就意味著可以坐辦公室,而在大部分人眼裡,坐辦公室是文化人的象徵。

    什麼燃機組,研究院……這些部門哪有工會體面啊。

    薑糖聽得目瞪口呆,之前她只考七十七,也只是剛剛超過合格線而已,怎麼突然就成香餑餑了。

    簡直不真實。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就見龔院長笑得一臉慈祥,問道:「小糖是吧,我是你師父的朋友,你叫我龔叔就行了。如果讓你到研究院來,你願不願意?」

    怎麼會不願意呢。

    薑糖連忙點點頭。

    龔和平一聽,高興了,但嘴上還是提醒道:「咱們研究院的工作量大得很,而且做研究嘛,一定要有毅力,要有接受失敗的心理準備,你還願意嗎?」

    薑糖:「願意的。」

    做研究哪有不失敗的?就算上輩子她國內到處跑去搜集數據,也有出錯或者遺漏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就要吸取教訓迅速糾錯。

    龔和平:「好,一看你就跟你師父說得一樣,有志氣,能吃苦。」

    薑糖臉微微泛紅,沒想到成天嫌棄她的師父會這樣誇她,她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等她開心完,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怪怪的。

    薑糖扭頭瞥了一眼,就見那群人用一種「哦,原來你還是關係戶嘛」的眼神看著她。

    薑糖:「……」

    她心裡有點兒彆扭,但面上卻沒顯露,依舊坦坦蕩蕩地,沖所有打量她的人笑了笑。

    如此一來,盯著她的那些人反倒不好意思地別開臉。

    薑糖也轉過身,聽趙榮念入選名單。

    「……有幾位品行不端,往後不再具備頂崗資格。名單如下:孟耀祖、貢蜜蜜、徐鸞、柯金燁、賀雷……」

    「不能,我沒有品行不端,我也不知道分數有問題,我真的沒動手腳,嗚嗚嗚……」一個剪著學生頭的姑娘猛地站起身,激動地衝到趙榮面前,哀哀哭泣:「我不能沒有頂崗資格,趙阿姨,你幫幫我,我真的沒讓你們幫我改分數……」

    趙榮趕緊看向李為民:「廠長,我沒有——」

    李為民沒說話,但眼中表達的分明是「好自為之」。

    那姑娘求了好一陣,見龔院長和藹可親地跟薑糖說了幾句話,就領著自己的人先走了。

    她眼底閃過恨意,突然跳起來,瘋了一樣撲向薑糖,像是把一切都怪到薑糖身上,那兇狠的模樣,像是要把薑糖撕碎。

    可周圍這麼多人在,她的目的顯然無法達成。

    不等她靠近,突然竄出來兩個人上前狠狠把她拽住,一時亂成一團。

    李為民臉當即黑了。

    讓人把她們拉開,嚴肅斥責道:「做錯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自己都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反而遷怒無辜。」

    學生頭又急又怒:「廠長和龔院長跟薑糖認識,她能進省一機,我為什麼不行?你們說得冠冕堂皇,說廠子不要關係戶,可這個叫薑糖的,不一樣是關係戶嗎?」

    她聲音尖銳,哭得撕心裂肺。

    渾身都在發抖。

    薑糖無語地看著她。

    還真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她只看到李廠長和龔院長跟她說了話,怎麼選擇性忘了他們說的什麼?怎麼選擇性忘了她的分數。

    這到底是隨便找一個背鍋俠呢,還是她覺得這是廠長的小辮子,抓住了就能達成所願,為所欲為?

    李為民一輩子經歷了太多,幾起幾落。

    這種小女生哭鬧的場景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但他對年輕人始終是包容的。

    人生才剛開始,他希望走錯路的人能迷途知返。

    「小同志,你誤會了一些事。首先,我和龔院長都是第一次見到小姜同志,你所謂的關係戶只是因為她的師父曾經是咱們省一機的人,趙岡,趙工,我相信你們之中有人聽過他的名字。

    其次,她跟你那弄虛作假的分數不同,她確實有真本事。

    我剛才說了,舉賢不避親。

    如果我一早知道她是趙工的徒弟,她不需要參加這場考試,而是直接加入省一機的隊伍。」

    學生頭面無血色,跌坐在地上。

    心裡其實明白李為民沒說錯,不可能這麼多人陪著演戲,那女的肯定有真本事。

    她不禁後悔,孟江點出薑糖跟文秘書有關後,自己不該躲在人群里「煽風點火」。

    如今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為了賄賂孟江幫忙改分數,阿媽頂著哥嫂的不樂意,塞了整整五十塊錢。

    這下倒好,工作沒到手,錢也沒了。

    她回家要怎麼交代啊?

    學生頭肩膀不停顫抖起來,低泣聲漸漸轉為絕望的大哭。

    ***

    薑糖走出省一機大門。

    外邊日頭正毒辣,她才走了幾分鐘,便覺著汗流浹背。

    她將布包舉起來頂在頭頂遮陽,往榕樹下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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