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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31:46 作者: 魚樂於余
圍觀人群瞠目結舌:……這是胡寡婦?
薑糖一臉感動:「……胡嬸子真是個好人啊。」
追在薑糖身後打算在鄉親們面前碰瓷打滾的胡寡婦聽到這話,腳下一晃,摔了。
等她爬起來,這群天殺的知青已經走了老遠。
胡寡婦心拔涼拔涼地,她一拍大腿又跌坐回去:「老天爺唷,哪裡來的土匪強盜,欺負老實人咯,你們這些砍腦殼的畜生呀,腸子流膿、腳底生瘡的玩意兒,以後生兒子沒□□……」
……
隔天,村里大喇叭里公布了學拖拉機這件事。
一聽薑糖願意免費教大伙兒開拖拉機,鄉親們第一反應是大隊長在開國際玩笑,這……這咋可能咧。一個生產隊拖拉機手就一個,她要是教會了別人,自己不就下課了?
按照如今的知青政策,生產隊得負責給知青安排工作,可工作哪裡是那麼容易的,鄉下又沒啥工廠,除了種地,別的地方根本用不著這些知青。
說白了,剩下幾個知青九成是找不著固定工作了,只能守著每月那幾十斤糧食過日子呢。
這——
小姜知青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
等大隊長再三提起後,他們總算從分毫不信到將信將疑。
接著大伙兒高興得奔走相告。
也沒心思猜薑糖幹嘛損己利人,反正這事對他們有好處,又不要拜師錢。
等於占了大便宜咧。
村里討論這事的人不少,但一聽以後拖拉機手不固定了,讓會開的輪流著來,有些人就打退堂鼓了。
大家想當拖拉機手圖啥啊?
圖每個月十塊錢,圖自家隨時可以用拖拉機,更圖跑私活賺的錢,那才是大頭。如今不固定了,那拖拉機每天還得送回大隊部倉庫去,平日村里不需要用時,根本沒法開出去,用一次得到大隊長那兒打申請。
這麼一折騰,咋撈油水啊?
心裡有小九九的一盤算咂摸,心說學這個不知道要耽誤多少地里的活,就為了賺幾塊錢,沒必要不是。
而日子過得緊巴一點的便覺得這個法子好。
要是自家哪個孩子學會了,就算當不了村裡的拖拉機手,還不能到外面找活兒幹嗎?左右學到手的本事是自個兒的。再不濟,修水庫拉水泥、拉石頭也缺不了拖拉機手,到時候去爭取爭取,總比肩挑背扛強。
因此,報名的人不算多,但也有那麼幾個。
其中還有一個姑娘,叫陳白朮。
她爺奶在三年饑荒時沒了,父親前些年跟著人下礦,礦塌了人沒上來,家裡就剩身體垮了的母親,兩個未成年的弟弟。
陳白朮今年二十四歲,跟吳芳一樣,是生產隊有名的老姑娘。
鄉親們說起她來,沒有不為她可惜的。
陳白朮好看,孝順,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以前她爹還沒死時,上門提親的可多了。
後來挑來挑去,定了勝利大隊王國富家的老二,村裡有兒子的還惋惜了好一陣。
她爹去世時,陳白朮快出門子了,連日子都挑好了。
但陳白朮擔心母親和兩個弟弟,思來想去,忍痛上王家退了婚。
她母親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兩個弟弟當時才七八歲,娘仨就算拼了老命,估計也掙不回一家人的口糧。村里和睦,倒是可以借一點,可借了總有還的時候,到時候還不出來咋辦?
陳白朮就怕自己一出嫁,母親和兩個小弟就活不下去。
王家那邊倒沒說啥,雖然對好媳婦沒娶進門感到可惜,但未嘗不是暗暗鬆了口氣。
他們本來不是刻薄的人,挑中陳白朮做兒媳就是看陳白朮孝順,對人實誠,不愛掐尖挑事。所以知道陳白朮家裡的情況後,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讓她以後別看顧娘家的話。
只是呢,這兒媳婦若是老把東西往娘家搬,他們肯定也接受不了。
所以陳白朮主動上門提親,王家人當真鬆了口氣。
嘴上不說,心裡對她是很讚賞的,知道她處境艱難,也沒讓她退彩禮。
……
薑糖聽大隊長說完,挺感慨的。
才二十四,年輕著呢,在這兒就成公認的老姑娘了。
也就是投胎的時代沒選好。
若是再晚上幾十年,二十四的姑娘剛從大學校園出來,風華正茂,青春正盛。還是初升的朝陽,社會的萌新呢,哪裡能跟「老姑娘」三個字掛鉤呢。
就像她,哪怕四十來歲不結婚,也沒人用這三個字稱呼她,取而代之的是事業型女強人。
「行,陳叔,我曉得了,我會認真教的。」
生活以痛吻我,我要回報以歌。
這句話激勵了多少人,成為多少人的座右銘。人生在世,哪有不遇到困難和挫折的,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總會有磕磕絆絆。
只要跨過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還沒見過這位叫白朮的女社員,只是聽了大隊長的話,薑糖已經對她生出好感了。
「對了,姜丫頭,你一會兒是不是得去縣裡?」陳紅軍突然問。
薑糖腦子有瞬間卡殼,眨了眨眼,疑惑地「啊」了一聲。
就聽大隊長樂呵呵地:「家裡大人給你郵了那麼一大包東西過來,你肯定得回個信。是這樣,最近生產隊裡要開始育稻苗,等地里這波稻子熟了,咱們就得趕緊插秧,你去寄信的時候,順便讓農機站幫著問問,肥料啥時候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