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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31:46 作者: 魚樂於余
    其實吧,這事要換了別人,怎麼著兩個家總得籠絡住一個吧。

    不管咋樣,他也是符大生的親兒子。

    符大生又沒有別的親兒子,養在眼前的符鐵牛是後頭老婆帶來的拖油瓶,雖然改了符姓,但總歸不是符家的血脈。徐三妮覺得,男人嘛,沒有不重血緣不重傳承的,繼子再好,也比不過親生的。

    不然,符橫雲也不會被送回來了。

    可惜,這對父子就是奇葩。

    符橫雲也不會做人。

    剛回來不跟親爹搞好關係,轉頭就把符鐵牛打得唷,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

    要不是前陣子他不知託了誰的關係,給自己搞了個運輸隊的活,五妮那麼心高氣傲,也不會突然瞧上了他。

    徐三妮「呸」了一聲,朝地上吐口個唾沫。

    ***

    陳興旺家在村里果園的另一邊。

    從大隊長家過去,得爬幾個小山坡。

    陳紅軍擔心出事,步子邁得急,沒刻意等江糖和符橫雲。沒想到這姑娘腳程一點不輸他,緊緊跟在後邊,除了明顯變急促的喘氣聲,沒抱怨一句。

    靠譜,能吃苦。

    陳紅軍對江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四人到陳興旺家裡時,屋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知青們跟村民僵持不下。

    一方堅持讓胡大夫接生,另一方呢,死咬著不鬆口,口口聲聲說胡大夫是男人,給人家小媳婦接生的話,小媳婦以後還見不見人了。

    局勢不是一邊倒,認為哪方占理的人都有。

    而當事人陳興旺呢,抱頭蹲在屋檐下,沉默不語。

    聽見媳婦的哀嚎聲越來越弱,這個老實的莊稼漢一時不知該咋辦了。

    「陳興旺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看看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你就想讓紅梅死是吧?」佟春眼睛赤紅,大聲怒罵。

    胡寡婦聽了就要撲上去打人,「啥死不死的,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這樣的。人家能生,她就不能了?成了我家的媳婦,那就別再擺城裡人的譜,你今天就算說上天,老娘也不會讓一個大男人給兒媳婦接生,真那樣我家興旺還不成了綠毛烏龜?」

    人群里有人揭她老底:「怕啥,你男人都是綠毛烏龜呢。」

    胡寡婦瞪過去:「關你屁事。」

    說完,死死抵住木門,就是不讓人進。

    「胡寡婦,你也干點人事吧,你兒媳婦是不是好久沒聲了,不會真不成了吧?要不,還是讓胡大夫進去看看,咋說也不能要了人家的命,是不?」

    有人看不下去。

    「人家說了,這錢他們自己出。」

    「這是錢不錢的事嗎?你媳婦要是脫了褲衩子,光溜溜地被別的男人看了,你能不膈應?」

    幫腔那人語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扯東扯西做啥,我媳婦生娃的時候順利著呢……」

    這就是男人的猥瑣心理。

    江糖一來,聽見的便是這句話,胃裡被噁心得一陣翻滾。

    再想到鄭紅梅在裡頭生死不知,而她的丈夫,這個懦弱的莊稼漢只會搖頭嘆氣,像複讀機一樣,不停念叨「不會出事,紅梅肯定不會有事,別人家也這樣,都好好的……」

    她就太陽穴突突地跳,積了滿腔怒火。

    但江糖分得清輕重緩急。

    忍了忍,強行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國罵百字精髓咽了回去。

    「尹知青,我看裡頭快撐不住了,咱們這邊過去兩個人把那老太婆拖走,等胡大夫進去後,幾個男同志守住門。」

    這時候跟他們打啥嘴仗啊,爭贏爭輸都沒意義。

    尹秀眉抬起頭,差點喜極而泣。

    來了,大隊長來了。

    她眼眶含淚,激動地點頭「嗯」了聲,側過頭跟佟春小聲說了說。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朝胡寡婦撲了過去,一個扭胳膊,一個抱住胡寡婦的腰,拼命把她拖離門的位置。

    江糖看向一旁拎著小藥箱的大夫,鄭重道:「胡大夫,麻煩你了。」

    胡大仁已經在院子裡等很久了,胡寡婦不讓進,髒的臭的什麼話都往他臉上砸,他氣得抬腳就要走。

    但幾個知青又攔著,一口一個「人命關天,醫者仁心」。

    簡直是左右為難。

    這會兒就算江糖說了,胡大仁還是遲疑了一下,看向陳紅軍的方向。

    陳紅軍一點頭,他心裡就有數了。

    立馬推門進去。

    胡寡婦見狀,急得厲聲大吼:「不能進去,你給我出來,老娘才沒有錢給你,我兒媳婦自己能生,不需要你們多管閒事……」

    她找人看過了,鄭紅梅肚皮里的絕對是個賠錢貨,生不下來才好咧。

    至於孕婦會不會死,胡寡婦沒想過。

    村里還有人幹著活兒在地里生的呢,屁股一撅跟母雞下蛋似的,孩子就出來了。

    哪有那麼多講究。

    這麼大幫知青來鬧事,就是想霍霍她手裡的錢,她才不會上當。

    胡寡婦臉色蠟黃,眼窩深陷,顴骨高聳,但隱約還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

    見兩個女知青上手拽她,她手忙腳亂推佟春兩人,發現推不動,就故意用爪子撓,還逮著臉上撓。

    尹秀眉避不開,白淨清秀的臉上瞬間多了幾條紅痕,有兩處直接被抓破皮。

    她也怒了,本來拽著胡寡婦的手,狠狠在她下垂的胸脯那兒掐了幾把,疼得胡寡婦「哎喲、哎呀」連連叫喚,腿肚子直打哆嗦,差點翻死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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