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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31:46 作者: 魚樂於余
一時間,佟春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聽到這兒,所有人臉色都難看得很。
江糖心裡也沉甸甸地。
她走在最後面,聽佟春念叨了一連串似乎都沒抓住重點,只能開口提醒:「咱們人再多,也比不上大隊長和支書有威懾力,你們安排人去叫大隊長了沒?」
村里再無賴的人家也有幾門親戚。
這不是後世,交通便利,五通八達,結親就算隔了大半個國家都無所謂。如今去哪都得開介紹信,交通非常不方便,稍微嫁得遠的,也不過局限於同一個縣城。
姑且不說這位叫紅梅的知青嫁的那戶人家人丁旺不旺。
萬一看這麼多知青衝過去,以為自家受欺負了,糾結村民跟知青對抗起來。情緒一上頭,誰還顧得上好好說話。
動起手來事小,就怕耽擱了時間,救不回那名知青的性命。
還是得有一個說話有分量的當地人鎮場子。
尹秀眉方才也是一時情急,腦子沒轉過這道彎來。
聽江糖一說,猶如醍醐灌頂。
抓住佟春的手特別用力,佟春吃痛「哎喲」了一聲。
尹秀眉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
鬆開手上的力道,嚴肅說道:「薑糖說得對,咱還是得找大隊長做主。有大隊長在,陳興旺和他老娘再不樂意,也能收斂點。」
佟春六神無主。
滿腦子都是鄭紅梅跌坐在油菜地里,下身淌血怎麼也爬不起來的樣子。
她雙眼茫然,也不知聽進去沒,沒有焦點的視線在大伙兒臉上一掃而過,最後定在薑糖臉上:「同志,你能幫忙跑一趟嗎?」
救人的事,江糖義不容辭。
但是——
「我對村里不熟悉,大隊長家在哪兒?路好認嗎?」
尹秀眉讓佟春帶著宋虎他們先過去,自己留下來給江糖指路:「……你到了大部隊,再往右邊繼續走三百米左右,有一棟青磚砌的院子,門前有一顆高高大大的杏子樹,那裡就是。這個點大隊長應該到家了,你趕緊去,我先跟著看紅梅去……」
「讓陳興旺和他老娘知道,紅梅爹媽不在這兒,那我們就是她的娘家人。」
這幾天,尹秀眉每天都在真實和做夢之間徘徊。
老人們都說,人臨死前會夢到最想要的東西,或許這一切都是迴光返照時的錯覺。她內心知道今生無望,便希望重新回到悲劇發生之前,希望能擺脫被別人擺布的命運。
她每夜輾轉不敢入眠,就怕第二天醒來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
她比任何人都高興知青里多了江糖,也比任何人都期待鄭紅梅闖過這一關。
這代表命運並非一成不變。
只要有心,她就能避開那些魑魅魍魎。即便這真的是夢,那至少在夢裡,她希望自己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她想讓所有害過她的人遭到報應。
「你見了大隊長,就跟他說,陳興旺家鬧出人命了。胡寡婦思想不正確,開歷史的倒車,當自己是地主家老太太要把兒媳婦磋磨死!」
「嗯。」
江糖應聲,簡直拿出了體育考試跑百米的勁兒,一雙大長腿跑得跟風火輪似的。
平時要走十多分鐘的路程,她只花了五六分鐘。
有杏樹的院子好找,江糖敲門時,陳紅軍一家老小正在吃飯。
陳紅軍見這姑娘氣喘吁吁,滿臉是汗,以為出了啥事:「咋地?是知青點那邊出事嗎?」
這些知青娃子,咋一天天不消停呢。
要換住處也給他們換了,能安排輕省的活兒也安排了,咋還那麼能折騰。
陳紅軍臉色黑成鍋底灰了。
江糖突然跑了這麼一遭,心肺不太適應,臉憋得通紅。這會兒弓著身子,雙手插在腰間大口喘氣。突然眼前眼前多了一碗水,「喝一口,緩緩呼吸再說。」
江糖「嗯」了一聲,覺得聲音有點熟悉,但也沒抬頭,直接接過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
等氣息一緩和,趕緊將尹秀眉給的說詞轉告給大隊長。
陳紅軍一聽,眉心立刻皺成重重山峰:「去請胡大夫了嗎?走,我去看看。」
大隊長媳婦不樂意了,「你去看看有啥用啊,說來說去這是胡寡婦的家事,那種人有理無理都能攪三分,專盯著別人家占便宜。你要過去保管纏上來吸兩口血。」
要只是占點小便宜,隊長媳婦也沒那麼大怨氣。
關鍵是胡寡婦男人死得早,六幾年□□時,家家戶戶都餓得皮包骨,附近山上的草皮樹根都被被挖禿了,胡寡婦倒是想改嫁,但她還有兩個兒子。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誰家敢接這燙手山芋啊?
她男人陳大根是家裡的獨苗,年輕時學了木匠,靠手藝吃飯。
胡寡婦年輕時長得好看,嫁給陳大根後也沒咋幹活兒。陳大根一死,他們家的天算塌了,兩孩子實在沒人可託付。
存糧吃完了咋辦?
胡寡婦就打起村里漢子的主意了。
村裡的大老爺們不知道有多少鑽過她家竹林。
哎喲喂,她褲腰帶那麼松,那名聲……臭得,都沒人想搭理她。
村長媳婦耿耿於懷地是,胡寡婦有陣子還想勾引她男人,雖然她男人穩得住,眼睛都不帶看的,但想想還是膈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