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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若不是杜預時不時過來看一眼,李愨還不知道要在地上躺多久。
「陛下……陛下這是怎麼了。」
張祿和胡文聽見裡面的動靜,也是一前一後趕了進來,張祿的腦袋比胡文的要活絡許多,哪怕他比胡文察覺動靜還要遲上一些,那嘴上的話早就已經喊開了。
二人站定,胡文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杜預,這才細聲細氣,道,「這是怎麼了。」
這話便是在問杜預了。
杜預馬上跪下,李愨不耐煩擺擺手,「今日忘了服食丹藥而已,是他及時進來伺候孤用丹的。」
張祿的目光直直盯著跪在地上的杜預,仿佛能將他的背刺穿,倒是胡文先道,「即使如此,起來吧。」
杜預起身,李愨這才注意到杜預的臉,他的眼眸一眯,旋即笑了,「你是新來的?」
杜預還沒開口,張祿先替他回了,「這是老奴的徒弟,原是管著後廚的事的,只是老奴也不知道,怎麼他今晚就過來這裡了。還不快滾下去,還要等著陛下治罪麼?」
杜預解釋道:「今日奴是替御前的德清當值。」
胡文笑道:「張大伴何必這般火急火燎的,既是你手下的人,人有伶俐,哪裡就是什麼大罪了,不如也留在陛下身邊當差吧。」
李愨點頭:「胡大伴有理,你就留下吧。」
杜預聞言看了一眼胡文,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
李愨有兩個大伴,大太監的位置如今又是給張祿坐著了,胡文自然是不怕拱火,自己和張祿之間生了嫌隙才好呢,鬧得越歡,胡文心中越是歡喜。
不出所料,此時張祿的面色已經是極為難看的了。
可是杜預想起自己心中的盤算,還是咬咬牙,跪下謝恩了:「謝陛下恩典。」
李愨也疲累了,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三人走到殿門,張祿上下打量杜預,良久才笑道:「你跟我過來,有話與你說。」
胡文嘴上也不客氣,在二人背後笑道:「恭喜張大伴高徒高升!」
言罷,他看著二人離去,看著月華,笑道,「要變天了。」
第39章 三十九碗飯 9.23
茶室之中不倫不類搬來一張拔步床, 兩邊的幔帳被繩鉤吊起,垂下幾縷流蘇,風吹微動。如粼粼水波紋。
厚厚的床榻之上趴著一個人, 那情形就沒有就沒有這麼美妙了。
那人褪-去中衣,裸露出的整個背部鮮肉模糊,潤白的肩胛骨線條分明。
一個老奴僕半坐在床沿, 臉上憂心忡忡,手上小心翼翼幫他上著藥,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中間,眯著老花的眼睛湊近瞧了一下, 眉頭更是皺緊了。
「下手當真狠,怪道是這一二日也不見好,傷口處實在是粘了太過衣物的殘渣,清也清不乾淨。」他用藥鉗將那一縷裹滿了污血的布條夾出, 連帶著剛好上一些的皮膚也復又被撕開。
「張祿……」老奴僕剛一開口, 就被杜預轉過臉來的一個眼風打斷了, 改口道,「張大伴那裡郎君打算怎麼辦。」
杜預的往西窗看去, 道:「能怎麼辦,乾爹是誤會了我, 以為我有二心了。我生生被那個崽子拉過去代值的,德清倒是回去痛痛快快吃酒去了, 反倒是連累了乾爹生氣。眼下我能在聖人面前露臉, 日後也能幫著乾爹對付胡文,倒是我這份子心,乾爹自然也就知曉了,不必多說, 鳧鶴從方。」
老奴僕聽他嘴裡一口一個乾爹,長長嘆口氣,杜預沒來由咳嗽一聲,臉色蒼白,「海叔,去把西窗關起來,我沒穿衣服,這風一灌進來,身上寒浸浸的。」
海叔道:「噯噯,這窗怎麼開了。」
他從床沿上起身,左腳深,右腳淺,一瘸一拐往窗牗那邊去,伸手將窗子合上。
杜預看見那抹衣角在海叔往那邊去後就消失,又聽見一串窸窣的腳步聲遠了,搡了一下拔步床頭,借力將自己往外推一些,對海叔道:「隔牆有耳,海叔日後說話也要當心些才是。」
海叔也是個一點就明的聰明人,杜預一說沒有不懂的,他轉頭看一眼已經合上的西窗,想起剛才自己差點就脫口而出的「張祿這個狗鼠輩」,自覺失言,用手捂了一下嘴。
「是是,老奴是不妨這爪牙居然已經伸到府上了,要不要查清楚是誰,然後處理了?」海叔問道。
大成律令之中時允許宮裡頭有頭有臉的太監在外頭有府邸的,或大或小些罷了。杜預的府上奴僕不算多,攏共就那麼些人,要是想真的清查起來,倒也容易。
杜預搖頭,道:「這個倒是不必,如今他只是防著我,若是我動了他派來的人,豈不是坐實我有二心了?你先暗暗查著,派趁手的人盯好,倒是可以利用起來,將他的這個眼線變成我們可以用的傳聲筒。去吧。」
言畢,他揮揮手,示意海叔出去。
海叔點頭應喏,轉身打開房門就要出去,卻不防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容,正要開口叫人,卻見那人纖蔥細指在唇上一點,示意他噤聲。
海叔笑著走出去,那身影便進了門,在裡頭帶上房門。
窗關了,門也被帶上,屋內一時間暗了幾分。
杜預在床上皺眉,一邊轉頭叮囑一邊道:「不用門窗都關上,透透風……」
他眸中映入一個高挑的身影,女郎看著他的後背,眉頭也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