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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也因此,朱華小榭的名伶私底下都對此人持敬而遠之的態度。不過由於他乃蜀府三十四州的大都護,又是左相吳襄的左膀右臂,是以朱華小榭這邊也不敢得罪,每次來都只能硬是安排人捏著鼻子也要去。
「聽說他帶人將古羌的亂子平了,應是回京領賞的。只我的確看不慣這廝的張狂樣子。」崔東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呼啦啦一群人,道,「這廝每回入京,都要前呼後擁,烏壓壓的一群人。知道的以為這是回來述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誰的儀仗。」
「這廝向來張狂。我原幫著七弟給母妃扶靈回鄉時在蜀府遇上過山匪,當時被劫去了一些陪葬的器物,便求上了蜀府都護府,誰知這廝見七弟不得阿耶青眼,便推脫不在,不願見我們的人。直到那天愈熱了,實在是不敢耽擱下去,百般無計之下,我便亮了外大父的家印,這廝才施施然過來援手,而且一應禮數俱無,好生無禮。原以為這廝對我們是這般也就算了,不想今日對著崔相公,卻也這般無禮。」李夙道。
七皇子李衷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因為是猝死,加上位份不重,所以只能回鄉安葬,而不能入皇陵。
崔游並未搭她的話,到了門口,將眉間雪交給小廝打理,給姜無芳一個眼神,便上了車輿。
她知曉他這便是有話要同自己說了,跟著也上了車。
謝濯雲本就是衝著她才死乞白賴要跟著來的。
這一路她和自己也不同路,下了車之後也是一堆人一起,並沒有刻意如自己所想多說上幾句。眼見她還和崔游上了車,便要出聲,李夙見狀,將他硬是扯上了謝家的馬車。
「表姐,你幹嘛啊。」謝濯雲被扯上了車,衣服有些走位,便垂眼將衣領抻直了。
李夙看了他一眼,道:「現在她是崔游的人,你是想奪過來謝家的車上,還是你和崔游上車一起盯著她大眼瞪小眼?」
李夙早就看出來自己這個表弟對那位姜娘子的心思,不想他竟心猿意馬到這個份上,連面子都不要了。
謝濯雲剛才也是腦子一熱,也是聰明人,李夙這麼一點,哪有不懂的,只好自己一人無奈嘆氣。
李夙道:「那小娘子我竟看不出有什麼魅力,你是如此,崔游也是如此。」
在李夙的眼中,這個姜娘子的樣貌的確平凡了一些,且她和她的接觸不多,只見謝濯雲如此,倒有些不解。
風捲起車窗的帘子,謝濯雲透過縫隙看出去,低聲道,「魅力不魅力的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她與我夢中的女俠一模一樣,讓人魂牽夢縈。」
李夙沒有聽清他的喃喃自語,問道:「你說什麼?」
謝濯雲沒好氣:「我說表姐浮於表面!」
果不其然,謝濯雲的額頭被敲了一個大包。
*
崔府車輿。
「早晨的常朝並未見李義森入朝述職,方才又是一身甲冑,風-塵僕僕,並不像剛從宮中出來。」崔游剛才已經將崔遐和小滿趕去另一輛車上,如今這裡只有他和她,所以便也開門見山了,「從前這廝也這般信佛麼?竟連宮中也不去了,直奔此處?」
姜無芳回憶一下,道:「他似乎對玄學極為推崇。曾經在自己家廟之中專門辟出一處來供奉自己第一次上陣的鎧甲與刀劍,大肆宣揚自己是因為供奉才能一路高升的。當時他是阿耶的愛將,愛之深,責之切,因此當時知曉之後還斥責過他,覺得他不想著去奮力殺敵,去光明正大掙功勳,反而將期望抱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太過浪費時間。後來不知道是他聽進去了阿耶的話不再做了,還是說偷偷找了地方來做,瞞著阿耶不知,反正是再也沒見過了。」
崔游思忖片刻,道:「大約他對李將軍的話是沒有聽在耳朵之中的,或許還因這些話心中落下了埋怨,只是面上不顯,偷偷做著罷了。」
「嗯。」對這些早前的忘恩負義之輩,她雖然早已知曉,但是由於一想起自己阿耶一生英明,竟然被這些小人所累,未免有些唏噓,「當時阿耶雖然斥責,卻只在私底下,保全了他的顏面,我也是躲在後面才聽見的。果然是小人長戚戚。」
她想起剛才李義森那副得意的行狀,又道:「你如今在朝中已是如日中天,他為何還敢與你做這番情狀?」
崔游笑道:「你先前與謝家那位郎君誤打誤撞去過一次祁縣,還記得麼?」
她想起在祁縣見到的那對胡搞胡來的父子,不免皺眉:「自然記得,甚至記憶猶新。仗著天高皇帝遠便那般放縱,令人生厭。」
他道:「我先前尋你,恰巧路過那裡,便將胡高料理了,那胡高便是李義森舉薦給太子的。」
她聞言有些訝異:「尋我?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崔游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回想了一下,問道:「崔東定席那日?你嘗出了我的手藝?」
他不置可否,言歸正傳道:「祁縣的胡高因是他舉薦的,祁縣這邊每年搜刮的民脂民膏,除去給自己留的,奉上給東宮的,還會額外拿出一份孝敬他。他有胡高,胡高底下又有胡高舉薦的『胡高』,如此下來,胡高之流早已蠶食鎮南道,大到州府,小至縣城,已經盤根錯節。李義森雖然是小人,但是如今大成將才凋零,他也算得上是可用的人,所以吳襄對他的事情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他在蜀府,什麼也不用做,便能有大把銀錢進帳。如今我將胡高一流正法,胡高一脈拔除,他焉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