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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崔東走到了門口,見小滿還在裡頭,朝她勾勾指頭,小滿見狀也走了出來。

    「小滿,崔遐一直念叨你呢,你去看看崔遐吧。」崔東道。

    小滿猶疑地看了一眼身後,眼睛圓溜溜的,「可是……有我在娘子做得也能快些。」

    崔東看著她嬌憨的樣子,倒覺得十分可愛,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一些,「你且去找崔遐玩,這裡有我。」

    小滿見他樣子誠懇,她與崔遐又是莫名地投契,就點了點頭,「那我去了,崔哥哥。」

    崔東聽到她的稱呼,目光一凝,「嗯,去吧。」

    蔣博見小滿已經往裡院去了,就要進去:「走吧,幫幫忙,也好早些吃上。」

    他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可向來沒有什麼君子遠庖廚的酸腐氣,方才見姜無芳做菜,也只覺得很有趣。

    崔東拉住他後脖頸的衣領,「你去幹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幫忙嗎?」蔣博問道。

    崔東指著院中的棋桌,「幫忙哪裡輪得上你,走,下棋去。」

    蔣博還想不明白關竅站在原地,崔東已經將他拉了過去,按他坐在棋桌前,他也就不想什麼幫不幫忙了。

    二人一人執黑,一人執白,開始對弈起來。

    *

    崔游平日裡沒做過這些,洗羊肉的時候格外聚精會神,抿著唇,仿佛在做什麼驚天大事。

    他洗完提了出來,羊肉沾了水有些滑不溜丟,因此一不小心又掉進了水盆里,若不是他閃躲得快,這會子就已經一身水了。

    「穿上這個。」姜無芳不知道什麼時候,左手拿著襜衣,右手拿著臂繩,遞給他。

    崔游下朝回來還穿著紫色的朝服,此時拖拖索索,在後廚的確幹活不易。

    以前鄭氏傳授姜無芳廚藝的時候,崔游也有過在一旁幫忙搭手的情況,所以她也沒有推辭,直接將東西拿了過來。

    崔游雙手上都是水,目光在她拿著的兩樣東西上凝了一瞬,這才道:「我手是濕的,你幫我。」

    她想著以前也幫小滿系過,所以就很爽快點頭了。

    誰知真的上手才知道其中艱難。

    就拿臂繩來說,她要幫他綁好臂繩,勢必要把布繩從胸-前拽到背後,而崔游此時雙手都是水,又不好動手,那她就只能伸手從他腋下過,將布繩拽到他的身後。

    如此一番下來難免又是一番近距離的接觸,遠遠看去,像是女郎從後面擁抱心愛的郎君一般。

    她的手穿過崔游腰間給他系襜衣時,腦中突然響起她自己方才對盧氏說的話。

    「崔相公生得貌美,那臉看一眼兒便為之神魂顛倒,身子又強健,讓人看了都想摸摸那如鐵的腰……」

    自己想著,臉又開始熱起來。

    「好了嗎。」崔游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磁性低沉。

    姜無芳感覺自己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小偷,做賊心虛道:「好了,洗好了是吧,我直接拿走了。」

    她飛也似地將那一串羊肉提走,放到砧板上。

    崔游也走到她旁邊,看著她像是泄憤似的將羊肉切成肉塊,放到盤子裡裝好。

    崔游眼見火小了,還彎腰加了一些柴火,很快,油鍋就熱了起來。

    白茹的豬油很快融化在鍋里,她將已經準備好的綠豆粉做的燜子放入鍋中,淡黃色的燜子在豬油的煎制之下很快變得兩面金黃酥脆。

    她剛想伸手去拿切好的羊肉塊,崔游已經給她遞了過來。

    肥嫩得宜的羊肉塊放入鍋中,不一會兒,肉的鮮香味就在空氣之中蔓延開來。羊肉鮮嫩,大火一炒,溢出鮮香的肉汁,燜子像是一塊乾旱已久的土地,將這些肉汁全部吸入腹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在羊肉燜子上面撒入一把切成細碎的蒜末,如星點般綴在肉上,格外誘人,再淋上醬油和醋進行調味,芝麻醬增香,這就算好了。

    就在盛出鍋的時候,突然不知怎麼的爆了個油花,一滴熱油濺到了姜無芳皙白的手背上,很快就紅了起來。

    崔游眉毛一擰,很快將她手裡的碟子接過來,隨手放在灶台邊,看著她紅起來的手:「先去上藥。」

    姜無芳好笑他的大驚小怪,笑道:「沒事,習慣了,不疼的。」

    她眨著眼睛,的確,從剛才被濺上熱油到現在,她沒有喊過一聲痛,若不是這隻已經開始泛紅的手,能讓人覺得她這隻手仿佛銅牆鐵壁,油潑不進。

    崔游卻不理她,直接拉著她那隻被濺上油的手,牽著她的手指頭尖尖走了出去。

    路過崔東和蔣博的時候,那二人還奇怪他們怎麼突然腳步匆匆。

    蔣博道:「你們去哪,菜做好了嗎?」

    崔游頭也不回:「不做了。」

    蔣博滿頭霧水:「那還吃嗎?」

    崔游已經拉著姜無芳走進了房間,只聽到他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崔東,去大廚房再讓人做幾個小菜。」

    第30章 三十碗飯 9.14

    鄭氏讓她跟著學廚藝的時候, 她一開始也是興致滿滿,畢竟吃多了鄭氏手下做出來的美味,她也存著幾分好奇之心。

    剛開始還好些, 什麼都覺著十分新鮮,直到該教的基本功都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枯燥的重複, 她就覺得煩悶了。

    一日她心不在焉,也是如同今日這般被油花濺了個准,心思就更加浮躁,疼得吱呀亂叫, 直接就氣鼓鼓對著鄭氏訴苦:「阿娘,怎麼別家的小娘子如我這一般的大的時候都在品香茗茶,而我就要在這整日對著砧板鍋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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