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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李璿奇怪:「他倒是稀奇,別人來這是聽曲,他是為了吃食?」

    「倒也不是崔相公,只是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娘子像是餓了……」

    「什麼?他還帶了個娘子來這?」李璿和溫邵對上一眼。

    翹楚唯唯應是。

    李璿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日那個廚娘子,接著問她:「那娘子是不是身姿極為曼妙,面容卻平平無奇,就是眼睛挺靈動的。」

    翹楚愣了一下,點頭答是。

    李璿像是心情不錯,揮揮手:「他既讓你準備吃食,那就去吧。」又對王管事道,「你還愣著幹什麼,不快去給孤準備廂房?」

    翹楚和王管事目光相對,應喏退下,各自去辦事了。

    李璿等這二人走遠,才對溫邵道:「這崔游卻是奇怪,當日我就覺得奇怪,一個相貌平平的廚娘子,即便是阿耶的人,當眾牽馬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今日竟還帶這娘子出來聽曲,莫不是他喜歡的真是這一口?」

    溫邵還沒答話,旁邊的徐恆倒是先出聲了,「大王何必計較他是真是假?即便是假,將此事做死,假亦是真?」

    李璿意會他的意思,眉目間帶了一絲別有意味的笑:「那你還等什麼,不快去做?」

    徐恆低頭應是,叉手退下。

    李璿折了腳步,不再往內里去,改往外走,「下了猛藥,就算這崔虞臣是一座冰山,也該乖乖給孤化了。」

    溫邵沉吟片刻,話語間不甚贊同:「那廚娘子好歹是陛下的人,某怕……」

    李璿道:「先生今日怎麼倒是瞻前顧後了。那崔游煩人得很,等到孤拿回隴右和北漠的兵權,他即便是死了,也不足為惜。讓阿耶知道這崔游並非一心為他,也是有自己私心的罷了。更何況不過是讓他跟那娘子困個覺,算得上什麼?「

    他向來放浪形骸,跅弢不羈,倒也是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

    不過想著做崔游一次,讓他一覺醒來在眾人面前丟個臉罷了。

    溫邵見他這般說,也不好再說什麼,應了一聲,抬腿跟上。

    *

    朱華小榭的食點是從嶺南請來的大廚做的。

    表皮剔透,映出內里肥碩多汁的蝦仁餡料,幾個玲瓏的水晶蝦餃以頭為點聚攏,如花般拼接在盤中;晶瑩的馬蹄糕中包裹有嫩黃的甜玉米粒,奶白的山藥塊兒,爽彈甜香;碩大的牛肉丸看起來敦厚老實,其實咬開之後全是鮮甜的湯汁,稍不留神就會被四濺的肉汁燙到舌頭。

    崔游少吃這些,一不留神,就被濺上了身,他皺眉對大快朵頤的姜無芳道:「你先吃著,我去擦一下。」

    姜無芳也是餓了,吃得有些忘形,確也沒有忘記規矩,他一說話就乖乖放下手中的著子,等他走出房門之後這才再度開吃。

    她咬著一塊排骨,一不留神被湯汁嗆了一下,抓起旁邊白瓷瓶就喝了一口,甜香的葡萄釀總算是讓她順了口氣。

    她越喝越覺得順口,等到崔游回來的時候那白瓷瓶已是只剩瓶底。

    第25章 二十五碗飯 9.9三更

    崔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場景。

    她不知什麼以後一個人坐到多背胡床上去了, 晃晃悠悠拿著酒杯,見他推門進來明珠般的眼眸懶懶看過來。

    面上因為易容的緣故只看得出一絲淡淡的桃色,耳尖卻是已經染上了如血似的紅, 眼尾飛起一段緋色,目光迷離。

    他關上門,坐到姜無芳面前, 聲音軟下來:「怎么喝這麼多?」

    她聽見耳旁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像是在用力支撐著重重的眼皮,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但感覺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幕,始終覺得眼前模模糊糊, 只看得見人影,看不清形容。

    她心裡響起一個聲音,看清楚些,再看清楚些。

    於是她將手中的酒杯往胡床上一擱, 用空著的雙手一下捧住眼前那個人影的臉。

    姜無芳然後靠上去, 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神思打結, 嘴上卻利索:「你不要晃嘛,我看不清楚你了。」

    崔游一直穩穩坐著, 其實一直在晃悠的人是她才對。

    他也不申辯,嗓音如水:「好, 我不晃。」

    「讓我看看你是誰。」姜無芳晃晃腦袋,又貼近了幾分, 「是你啊。崔家阿檀。你怎麼在這, 你覺不覺得好熱?」

    因為她的貼近,崔游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睫毛在自己臉上碰觸的感覺,他覺得有些癢,卻沒有推開。

    「你說我是誰?」崔游聲音暗啞。

    「崔、崔阿檀啊。」

    姜無芳看著那雙琉璃色的眼瞳, 舌頭突然打結了。

    「嗯,我是。」崔游感覺喉嚨有些干,「你肯認我了?」

    姜無芳歪著頭,耳朵通紅,「我為什麼不認你?阿檀,你覺不覺得好熱,我熱死了。」

    藥物作祟,她意識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發軟,兩眼發飄,身上發燙。

    她覺得喉嚨發渴,拿起白瓷瓶就要往嘴裡灌葡萄釀。

    誰知因為酒勁催化藥力,她的手臂早已酸軟,蓋因習武才保留了一絲穩當,可這時早已失了準頭,再穩當也對不上嘴。

    手一傾,那酒液就往臉上倒。

    那□□本是西域傳進來的,只需一種特製的藥水,就能和人臉合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若是被酒液浸到貼合的邊緣,就會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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