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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其和那八字眉微耷,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有些幸災樂禍:「本來可不止隴右有,虢州和汴京也有生產的。只是葉護有所不知,最近大成新出了一條禁令。」

    其和那一向是阿納也特的左膀右臂兼耳報神,消息靈通,所以阿納也特也靜靜看著他往下說。

    「大成的宰相將纈青綢其中一樣很重要的原料給禁了,改為官中持有。可是您也知曉,大成人除了狡猾,還十分喜歡從衣著之處來進行攀比。纈青綢本就是名貴的布料,一下子給禁了,那些可笑的大成貴族和手中有一些錢財的寒族可不就坐不住腳了,可不就把大把大把的銀錢捧來給咱們了。」

    阿納也特聽了他的陳述,摸著自己的黃色絡腮鬍子,哼道:「又是那個崔游搞的鬼,我就知道那個大成的太子是鬥不過這一隻狡猾的狐狸的。你先不急,先弄清楚為什麼崔游下達這一條禁令,這些大成人太過於狡猾?」

    其和那笑道:「葉護不必擔心,這一點早在五日前大成太子就派人來消息了,此事是因為崔游與李璿鬥氣,為了顯示自己的顏面,才出的這個禁令。崔游此舉完全是為了將纈青綢作為自己身份與地位的象徵,本來以為切斷了本國的製造就可以了,可那些商人可不是吃素的,看準了商機,就來我們梁蘭國來收購了。「

    阿納也特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就拋售……」他話音一頓,眼珠一轉,擺手,「我們這一批纈青綢要將價格抬高,否則不出,那些大成人可是肥得流油,不會連這點小錢都不捨得的。」

    其和那想起那一倉滿滿的纈青綢,就仿佛看見了大把大把向自己用來的金銀財寶,立刻笑得牙不見眼。

    阿納也特在堂中來回踱步,最後捏拳道:「不可失去這一次宰肥羊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要立刻去見小可汗,立刻就下令鼓勵百姓生產纈青綢。」

    他一回頭,看見其和那還在原地笑,揮揮手:「你怎麼還在這,快去辦,我這也有事情。」

    說罷,阿納也特就往外去,扯了一匹馬往王宮去了。

    *

    蘇伏將目光收回,出於對自己小命的考慮,他自然是沒有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的,只是一五一十將張祿對李愨說的話告訴了崔游,陳明李愨派自己來的原因。

    帶小滿進來的勁裝男子顯然與他相熟,笑道:「竟是派你來?那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蘇伏道:「如今陛下-身邊除了那個張祿,差不多都是我們的人了,日後若除掉張祿,行事就更穩當一些了。」

    崔游輕笑,看似光風霽月的笑容之中,卻涼如萬里深潭:「張祿也是太急了一些,我正愁抓不住他替李璿辦事的首尾,他倒是先按捺不住替我在聖人面前先將自己的尾巴露出來了。」

    蘇伏又問勁裝男子:「對了,江澤,你怎麼從梁蘭回來了?是那邊有消息了?」他說話的時候拳頭不住蜷起。

    蘇伏在進宮之前,曾是涼州人。

    有一年梁蘭人大舉進犯涼州城,那時候的涼州刺史是個無能的士族子弟,看見那黑壓壓的甲光早已嚇得兩股戰戰,竟是不戰而退。

    不理全城百姓,只帶了大軍護送自己撤走。

    涼州城中當時還有一些士族家中是有一些有戰力的扈從的,起初也抵抗過,城中的老弱婦孺也在他們的庇佑之下雖然惶惶不安,卻也堅持過了幾日。

    可是臨陣磨槍哪裡會抵得過梁蘭的八千精銳?

    可戰者消耗殆盡之後,等待滿城的百姓的就是梁蘭的屠刀。

    無數百姓被屠,無數婦女被-淫。

    梁蘭人進城的那幾日裡,涼州城內好似人間煉獄,哀嚎遍地。

    就在剩下的人都覺得連老天也遮住了眼睛,不願垂憐他們的時候。

    崔游來了。

    蘇伏也是那時候被他救下過的其中一名百姓。

    因為蘇伏的全家皆是在那一役中歿了的,所以他對梁蘭恨入骨血,因此他對於江澤潛伏在梁蘭的事情極為關注,只期望有一日能大仇得報。

    江澤點頭道:「我今日早晨才到的汴京。」

    崔游想起,剛和江澤碰面就讓他去尋人了,梁蘭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讓他秉明。

    「現下情況如何?魚兒咬鉤了麼?」

    江澤笑道:「相公料事如神,咱們在葉護府那裡安插的人說,已經上鉤了。阿納也特本來也是懷疑的,多虧了太子殿下從中『調和』,否則也沒有這麼快的。那廝立時就去以梁蘭小可汗的名義下令,鼓勵百姓生產纈青綢,看樣子是勢必要來吃這一塊大肥肉了。」

    崔游輕笑:「那也要看他們吃不吃得下了。「他轉動自己把拇指上的翠綠扳指,「繼續追加籌碼,從梁蘭進的所有纈青綢,務必要高價購入才好。」

    「何時收網?」江澤問道。

    他按住扳指,指觸寒涼:「良田荒,綢堆倉,便可收網。」

    蘇伏聽聞崔游眼下之意竟不是趁著梁蘭到時虧空大兵直入,只是擾亂梁蘭經濟,一時焦急,脫口而出:「相公,可我涼州血仇何止於此……」

    崔游看向他,眉目深深:「你和阿納也特的誤區是一樣的,尚不知經濟乃國之命脈。只知供不應求哄抬以求富貴,卻不知供大於求被人斷了根本便是死路。屆時他們的命脈為我所斷,焉有喘息之機?那時左右不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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