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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23:10 作者: 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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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台前。

    小滿被姜無芳蹲下的動作驚了一跳,也跟著一起蹲下,小聲問道,「娘子,怎麼了。」

    她稍一探頭,看見崔游上馬而去之後,這才道,「那位是熟人,總要避一避眼。」

    小滿說,「娘子多慮了,掌柜加了紗簾,外面看不分明這裡面的情況。況且娘子還戴著冪籬呢,崔小公爺就算是看過來,也只看得到娘子冪籬上我精緻的手藝。」

    她頗有些驕傲地誇耀,她在姜無芳的冪籬上繡了一大團簇在一起的嬌艷桃花,繡工精巧,頗有趣味。

    姜無芳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可能是自己也有些過於緊張了。

    昨日自己還說小滿反應太過,今日的自己也是一樣的,還是要多加注意,否則到時候即便是入了宮,在還沒有接近李愨之前,自己就先把馬腳露了,那不就功虧一簣了。

    決計是不行的。

    她穩了一穩心神,起身掀簾走出去,那些剛才還都在掌柜和漢子身上的目光就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各位稍安,這有沒有本事一張嘴是說不清的,眼見為實,口品為上。」她也不忸怩,聲音剛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那漢子撇撇嘴,「我不與你這小娘子說。」

    她道,「我也不與你說,不若手底下見真章。」

    她走到紗簾旁邊,把右邊的紗簾綁在了柱子上,阿大在一旁聽得也生氣,看到她綁紗簾,也很有眼色地過來,將左邊的紗簾野也綁上,這下裡面的情況就一目了然了。

    只見她回到案板旁,從水缸里撈出一條鮮活的鱸魚,拍暈之後,只見寒光一閃,她手裡的刀沒入魚身。

    那刀在她的柔荑之下像活起來了一般,在魚身上逡巡反覆一般,順著魚頸部的肌理而入,又隨著魚尾處順勢而出,不一會兒,一條體型肥美碩大的魚鱸魚已經被她肉還肉、骨還骨地剖解開來。

    那兩塊魚肉放到案板上,她下刀不用思索,利落乾脆,未及眾人反應過來那成塊兒的魚肉就已經被切成了薄片。

    她背身過去,將醬汁調好,給了一個眼神給小滿。

    小滿馬上明白,將魚膾端出去,放在草棚旁的案上,用筷子夾起一片,只見光竟能透過魚膾,看清楚魚的肌理,眾人皆奇,口中讚嘆不已。

    漢子此時已經面色有些鐵青,他也會做魚膾,可是切成這樣蟬翼一樣的厚薄,遠不是他能達到的程度。

    姜無芳遞給他一雙筷子,漢子猶疑一會兒,還是不甘心,一把奪過筷子,將魚膾蘸了醬汁,放入口中。

    漢子一下被這魚膾的口感震驚到了。

    由於切得極薄,鱸魚的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那醬汁也不知道是她用什麼調製而成的,鮮美的魚膾味道帶些酸甜,卻不喧賓奪主,更多的是襯托出魚膾的鮮香,仔細一品,還有些冰涼,當乃上品!

    漢子本來也是被人雇來打擂台的,本來還有些對這小娘子居高臨下的意思,現下也服服帖帖了。

    漢子滿臉通紅,拱手道,「娘子,我服了。」

    眾人見他這個反應,哪裡還有不懂的,趕緊交錢給掌柜,撲倒魚膾面前大快朵頤。

    有個酸書生吃了一口就掉書袋,「妙哉妙哉,金齏玉鱠,不外如此啊!」

    掌柜收得盆滿缽滿,自然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山羊鬍子往上翹著,散發著愉快的氣息。

    掌柜小聲對姜無芳說,「姜娘子,這兩日就麻煩你了,我那邊已經找到了來頂替的人,明天就能過來,只希望娘子可以賜教一二,小店也能受用不少。」

    他頓了一頓,又繼續解釋自己不是想要占便宜,「此前的約就廢了,我給娘子這兩日的三成利,另外之前收的房費吃食費用也一併還給你,你看怎麼樣。」他說著,還伸出三個手指頭向她示意。

    姜無芳沒有想過用這個來賺錢,再者掌柜這個人這幾日相處下來,也是個厚道人,給的條件也厚道,她自然是沒有話說的,點點頭,「明天就讓他來跟著學吧,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能學多少看他的本事了。」

    掌柜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鬍子上翹地更加歡快,「娘子真是個寬厚人,那人也是個機靈的,明天我就讓他來給娘子打下手,今天就勞累娘子了。」

    她隔著冪籬,笑著點頭,看到眾人已經將魚膾吃得所剩無幾了,復又回到了草棚,準備下一道菜。

    第6章 六碗飯 8.20

    皇家別苑。

    徐藝在堂中跪著,上首的胡床之上,李璿歪枕在一個胡姬的大腿上。

    「哼,這個崔虞臣,孤在他那裡設下的暗樁,十有八-九都被他拔除了,另外二三隻能在外緣活動,實在可惡。所以孤這次就要讓你們敲鑼打鼓地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們就是替孤盯著他的人。就這事你都辦不好,還敢回來,自己下去領板子。」

    徐藝低頭應是,走了出去。

    李璿有些煩悶,揮揮手讓胡姬下去,對旁邊的一個幕僚道,「溫邵呢,清查府邸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有沒有消息?」

    幕僚向來知曉這位主公陰晴不定,現下看著就心情不佳,唯恐波及自身,用袖口擦去額頭的虛汗,「回殿下,溫先生上次從汴京來信是三天前,說是已經驅逐了兩個丫鬟,一個小廝,不過都是因為爭風吃醋,與右相那邊沒有什麼關係。至於今日……還不見先生的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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