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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05:09 作者: 長纓止戈
秦氏愈發失措,一邊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一邊柔聲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娘去叫大夫?」
鍾聞月也不聽她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仿佛這樣才能把這些年的痛都釋放出來。
秦氏又是心疼又是無措,只能將女兒緊緊地摟在懷裡,眼神示意蘭袖蘭衣。
蘭袖蘭衣對視一眼,都紛紛搖頭。
她們也不知道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聞月不斷地打著哭嗝,終於停了下來。
秦氏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長髮,試探道:「怎麼了?要是受了什麼委屈跟娘說說,娘給你做主!」
自家的女兒向來古靈精怪,性子外柔內剛,這些年來從未見她哭過,忽然哭得這般難過,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欺負。
想到這兒,秦氏眸中寒光一閃。
鍾聞月也慢慢冷靜了下來,她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焦急地在一旁候著的蘭袖蘭衣,回過了神。
如果這不是一場夢的話,那她是回到了尚未出閣之時。
她還在爹娘身邊。
蘭袖蘭衣也還在她身邊。
即使這真的是一場夢,她也希望這場夢永遠不要醒來。
她微微抬頭,看著滿臉心疼之色的秦氏,差點又忍不住哽咽出聲:「方才做了個噩夢,夢裡沒有娘親,我一直在被人欺負。」
她將頭埋在秦氏柔軟又溫暖的胸懷當中,低聲道:「我好害怕!」
秦氏又好氣又心疼,卻還是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道:「傻丫頭,娘一直都在你身邊,還能在哪?」
秦氏一直在她身邊,可她卻沒能一直陪在秦氏身邊。
在那近二十年的時光里,鍾聞月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秦氏。
鍾聞月隱藏好情緒,笑著道:「娘方才說什麼?家中有客人來?」
見鍾聞月恢復了正常,秦氏也鬆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鐘聞月挺巧的鼻子,嗔道:「晌午的時候還同你說過,安平侯夫人要攜世子前來探望,讓你做好準備,怎麼現下又忘了?」
鍾聞月臉上的笑微微一僵。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回到了這個時候。
她與安平侯世子楚霄初次相見的時候。
秦氏看鐘聞月神色不對,忙道:「你若是不舒服便罷了,想來夫人宅心仁厚也不會計較。」
雖說侯夫人身份尊貴,合該他們全家去恭迎,可再怎麼樣,還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最重要。
「不,」鍾聞月下意識地搖頭,她看著秦氏,認真道:「娘,侯夫人上門拜訪,女兒若是不去,豈不是被人說沒禮數?娘親且等等,我梳妝打扮,一會兒就好。」
「也好,」秦氏沉吟一會兒道,又吩咐道:「還不去將姑娘的衣裙拿過來?」
蘭袖很快就拿來幾套衣服,問道:「姑娘今日要穿哪一套?」
鍾聞月看過去,頓時有些恍惚。
那些衣服,皆是顏色較為艷麗的紅色、黃色。
秦氏上前,拿起那件鵝黃色的看了看,笑道:「這件就挺不錯,正好襯得你皮膚白,又顯得格外溫婉。」
鍾聞月笑了笑,拿起那件桃紅色的,撒嬌道:「女兒覺得這件很好,正好應了今日這景。」
秦氏拿起一看,只見那衣裙以桃紅打底,外罩同色的紗衣,衣裳邊緣處還用金色絲線繡了幾多含苞待放的桃花。
往鍾聞月身上比了比,倒是襯得人比花嬌。
秦氏臉上的笑越發深,道:「好好!都依著你!」
鍾聞月換上衣裙,坐在梳妝檯前,制止了蘭衣為她梳妝的動作。
她歪著頭,扯著秦氏的袖子,嬌嬌道:「娘,您為女兒梳妝好不好~」
秦氏被她晃得無奈,只好道:「好好好!」
「那我要桃花髻!」
秦氏自是心靈手巧,不一會,就梳了一個精緻漂亮的桃花髻出來,鍾聞月翻了翻首飾盒,挑了一個雕得精緻無比的桃花簪出來,道:「要這個簪子!」
秦氏依言給她輕輕插上,而後,看著鏡子中女兒愈發美麗的容顏,面上也不由透出些許驕傲。
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這是她的女兒。
鍾聞月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時也失了神。
她多久,沒有這般打扮過了?
蘭袖讚嘆道:「姑娘這樣一打扮,當真是人比花嬌,一點也不比那什麼第一美人差!」
鍾聞月回過神,笑了笑:「跟人家比作甚?」
那什麼第一美人鍾聞月早已忘得差不多,只隱隱記得自己年少時與她似乎不睦,二人的梁子,整個青陽府都知道。
她看著秦氏,笑著道:「走吧娘,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穿過重重連廊,便到了正屋,路上便有人稟告說侯夫人攜世子已經到了,老爺和小少爺正在正屋招待著呢。
鍾聞月一踏進屋子,便見正首坐著一中年男子,那許久未見的熟悉面龐直令她鼻子發酸。
爹……
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父女情深的時候,只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繼續看,便見大堂左邊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此時正對她擠眉弄眼,那是她幼弟,鍾聞鈺;而右邊坐著的中年貴婦和少年,自然便是今天的主人公了——
安平侯夫人謝氏和安平侯世子楚霄。
鍾聞月看著那張年輕的臉,只覺恍然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