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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你不記得我了?」
樓玉笙咬著唇不說話。
她只覺得害怕。
他笑了一聲:「不記得我不要緊,我會讓你記起來的。」
她步步後退,卻被他一把拽了回來,拉入內室。
刺啦一聲,她那半幅衣袖留在了劍上。
他將她按在床上,注視著她。
樓玉笙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她那些客人,哪個動過真刀真槍?
她劇烈地掙扎著。
他的指尖緩緩伸入她的衣內,看著她逐漸絕望,笑了笑:「樓玉笙,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你那時候,一點都不怕我。」
他的掌心覆上她光滑的膝蓋:「這裡,你還跌破過一次。」
樓玉笙不敢置信,啞聲開口:「溫……溫絕……」
「是我。」他一用力,聲音喑啞晦澀。
樓玉笙的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抬起手,惡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又狠又猛,直接將公子絕的臉扇偏。
她合衣而起,怒視著他,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
明明相逢該是喜悅,為何她與他竟是這般境況。
他是名震江湖的若愚閣閣主,她是青州酒樓頗有艷名的歌姬。
公子絕回過頭,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半晌,退了回去:「抱歉。」
她與他相對無言。
而後,樓玉笙道:「你出去。」
「玉笙……」
「你出去!」她揚聲道,肩膀氣得發抖,淚珠簌簌而下,「你發達了,你如今多麼風光!現在倒來看我的笑話了嗎!我是不乾淨了,那又如何?輪得到你來噁心?」
公子絕從未見過這樣生氣的她。
他伸出手去:「對不起,我方才太激動了……」
「滾!」她拎起床上的枕頭朝他砸過去,「我這般下作的人怎麼配得起你高貴的閣主身份!你要是想要處子,多的很,個個都願意爬你的床!」
「玉笙,玉笙!」他急了,撲過去將她死死抱在懷裡,「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心心念念找了你那麼久那麼久,我都以為你死了。可是我從來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她們都居心叵測,不是為權便是為勢,我只信你一個,我只信你一個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你……」
樓玉笙哀哀地哭起來:「當年瘟疫爆發,我成了孤兒無處可去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又在哪裡?我對你好了那麼多年,你竟然劈頭就問我有幾個男人?溫絕,你的良心叫狗給吃了嗎?!」
溫絕只是一味道歉,惶恐地懇求著她的原諒。
那時的樓玉笙雖然氣憤,但也是真的信了他不過是一時情急昏了頭。
她以為她終於苦盡甘來,終於不必坐在雕欄玉砌的樓閣之上,轉著手裡精緻的酒杯,聽著外頭傳來的靡靡之音,內心充滿空虛;也終於不必再對著一個個貴客滿面笑容,曲意逢迎,姿態卑微到塵埃里。
「你找不到我,也許只是因為那幾年我被教養著練歌練身段,從未登台。」她說。
他將她抱在懷裡,嘆息:「我這就帶你走。從此再也無人敢欺負你。」
很久以後,樓玉笙才明白,無人敢欺負她,自然也再無人會喜歡她。
她被圈在一個小世界裡,她是籠中雀,除了他,她無依無靠。
公子絕將她從酒樓買走,從此她再也不必委身做那些下作生意。
樓玉笙過了很長一段快樂時光。
那一陣子,他帶著她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美景。直到有一日,她午睡後醒來,去前廳找他,恰巧撞上他持劍,冰冷的劍鋒輕輕鬆鬆劃開地上被按著的人的衣服,挑破了他的皮膚。
新鮮的血液沿著傷口一道道流下,滲入磚縫。
她扶著柱子,滿臉驚愕。
她認得地上那個嚎叫求饒的人,他曾經也是一方貴胄,如今竟像只狗一樣伏在公子絕的腳下。
那個人,是她第一個恩客。
公子絕朝她望過來。
那一瞬,風都好似靜止了。
她毛骨悚然地看著他。
公子絕將劍丟給屬下,淡淡道:「繼續。」隨即朝她走來。
樓玉笙忍不住後退。
他腳步加快:「你怎麼來了?」
樓玉笙尖叫一聲,掉頭就跑。
他將她困在牆柱之間,低頭看她:「害怕了?」
樓玉笙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
眼前這個衣角沾血的人,讓她陌生。她終於想起,他們的重逢相隔九年,她早就不了解他了。
他在她面前言笑晏晏,可他在別人面前,卻可以冷酷無情。
他溫柔地呢喃:「不要怕。你看不得這些血腥的場面,以後我都會避著你。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都會一一幫你出氣。」
她鼓足勇氣問:「你那樣對他,僅僅……就是因為我嗎?」
「自然。」
她呼吸一窒:「那……那還有我從前的那些……客、客人……呢?」
他眸光一冷,道:「一樣。」
她覺得骨子裡都在發冷。
那些人,與溫絕並無其他私人冤讎,僅僅是因為她,他就對他們做出那般的事……其實在樓玉笙心中,縱然有過屈辱與哀戚,也從未真正怨恨過那些恩客。
她恨的不過是自己的柔弱無依、飄搖度日。
酒樓開門做生意,你情我願的事,哪能記恨得那麼分明。何況那些恩客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也沒對她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