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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陸挽雙點點頭:「走吧。回去細說。」

    燕臨澤抓了抓頭,嘟囔了一句:「真奇怪。」

    公子絕倚在內院的門邊,遠遠看著陸挽雙和燕臨澤走出大院,便折回身去。

    樓玉笙坐在屋子裡,靠在窗邊折草葉玩。

    公子絕從窗外望進去,撐著窗台道:「你這是折的什麼?」

    樓玉笙答:「折小人。」

    「哦?我知道有人會用草折出小動物,倒不知還能折人。」他看了半晌,失笑,「這也是人麼?」

    樓玉笙把手裡的草一丟:「不折了。」

    公子絕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你臉上還痛麼?」

    「不痛了。不過就是被扎了兩針。」說到這裡,樓玉笙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今日那大夫靠譜麼?我就沒見哪個大夫這麼快就問完診的。」

    「人家不都說了麼,每個大夫行醫的方式都不同的。」

    樓玉笙輕聲說:「希望她能治好。」

    公子絕淡淡地笑了一下。

    一陣風過,吹來若有若無的花香。

    「你今日真的不用做事?」

    「不用啊,我現在就陪著你。」公子絕揉了揉她的發,「若說實在是有什麼事……大概就是等消息吧。」

    「等什麼消息?」樓玉笙茫然地問。

    「自然是刀烈春的消息了。」公子絕的聲音慢慢冷了下來,「她不僅擅自逃跑,還將你擊昏,我不需要這樣的下屬。」

    樓玉笙小心道:「也未必是她將我擊昏的……刀姑娘雖然話不太多,但對我一直挺好的,從未表現出什麼兇狠之態來。我興許是自己睡過去了。」

    公子絕眼底含冰,道:「要是連你都能發現她的兇狠之態,她也算是白在若愚閣待了這麼多年。這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自會處理。」瞧著她一臉糾結,嘆氣,「你呀你,總是這麼天真,太好騙了。要不是我護著你,外面那麼多險惡用心之人,你有幾條命都不夠的。」

    樓玉笙撇撇嘴,然後站起身摟住他的脖子:「好吧,我不管了。反正你們若愚閣的事情那麼多,我也搞不明白。」她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處,蹭了蹭,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來。

    「我知道,阿絕是這世上啊……待我最好之人。」

    她那雙碧綠的眼微微彎起,像兩彎盪著春水的月牙潭。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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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營養液:喝水水水、葉落知秋、艾許莉的小蘑菇、洋洋洋洋洋、carrie_shieh爾冉、涼子

    ☆、絕笙

    樓玉笙出生在邊城。

    邊城管理混亂, 胡漢來往頻繁,又民風開放,胡漢隨意通婚是常有的事——當然,只「通」不婚也不罕見。

    樓玉笙的母親是一位胡姬,在一家酒肆里做彈唱生意。

    胡姬高目深鼻,一雙碧綠的眼輕輕一轉, 便能勾去許多酒客的魂, 再加上一副好嗓子, 很快就成了邊城有名的角兒。

    胡姬看上了一名常來喝酒的中原客人, 其他客人總是不斷向她示好,看著她的眼睛都在發亮,只有這位有趣的客人, 總是屢屢半眯著眼,搖頭晃腦, 用筷子敲著桌子, 和著她唱歌的節拍, 從不多說一句話, 也不用迷戀的目光看他。

    終於有一天,胡姬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一次表演結束後, 叫了這位客人入室。

    客人長得並不出眾,但卻很耐看,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類型。客人自稱姓樓,是一位吟遊詩人。

    胡姬掩著唇吃吃地笑:「這裡很亂呀, 我聽說詩人都是文弱書生,你怎麼敢一個人就來了呢?」

    樓姓詩人道:「你只看到了這裡的亂,可我卻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比如這裡的酒,比如這裡的建築、比如這裡的人。並不是只有盛世美景才能讓人詩興大發,萬物皆有靈,萬物皆可入詩。能看到這麼多平素看不到的景象,自然也能作出許多平素作不出的詩篇,就算這裡很亂,一不留神就會丟了性命,那又如何呢?我不悔。」

    「誒,你這個人,真有意思。」胡姬眨著她那碧玉般的眼睛,問,「那你覺得,我可以入詩嗎?」

    樓先生笑了:「自然可以。」

    當晚,他歇在了胡姬屋中。

    胡姬很喜歡他。他是個詩人,說話自帶一股韻味,講故事也總能講得精彩。詩人會給她描繪京城裡的牡丹盛會是如何熱鬧而繁忙,會給她描繪戈壁灘上的落日孤雁是如何壯麗而淒清,會給她描繪高樓雅座中呈奉的玉液瓊漿是如何回味悠長,會給她描繪鄉下小路邊摘下的一顆野果是如何酸苦難忍。

    胡姬高興的時候也會單獨給他彈琴唱歌,唱一些他聽不懂的語言。

    「我是在誇你呢。」她狡黠地眨著眼。

    詩人無奈地笑笑。他雖然半個音都聽不懂,但這不妨礙他讀懂她的表情。他去捏她的鼻子以作懲戒,胡姬便嘻嘻笑著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他們度過了一段很愉快的時光。

    有一天,胡姬趴在他身上,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畫圈圈:「你打算在這裡留多久呢?」

    詩人停下了撫摸她的動作,看了她一眼。

    胡姬咯咯地笑起來:「我問錯了嗎?你們做詩人的不就是要到處走的嗎?這邊城的素材你也差不多取完了吧,難道不走嗎?」

    詩人罕見地露出了侷促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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