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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蘇柏勉力笑笑:「我擔心你的安全。」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瞎操心什麼!」莊槿的手覆過他嶙峋的肩膀,「快回去待著,這裡的事我會處理。」

    「不,主人……」蘇柏看著她,眼裡有某種堅持,「我殺了人嗎?」

    「……藥人?」沈樊成喃喃自語,但下一瞬一陣針扎般的疼痛就從脖頸處蔓延開來,讓他有瞬間痛到無法出聲。

    想必是因為那所謂的番木粉。

    他雖掩住了口鼻,又哪能捂住身上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膚,風一吹,就不可避免地飄到了身上。

    莊槿哪裡注意得到沈樊成,只強壓驚慌地對蘇柏道:「沒有,他胡說的!你看他有證據嗎!」

    沈樊成在疼痛中抬頭,強行微笑:「我當然有。」他從懷裡摸出一枚圓圓的球狀小物事,「這枚香丸,難道不是莊大家的手筆嗎?」

    莊槿心頭一震。她竟然忘了這個!

    沈樊成將香丸一拋。

    蘇柏剛要抬手去接,香丸就被莊槿捏碎在手中。

    他怔怔地看著莊槿:「主人……」

    莊槿說:「他這是離間之計。江湖人陰謀詭計那般多,你不知道嗎?」

    蘇柏沉默地垂下了頭。

    刀烈春道:「我去與他一戰,你們先逃。你從西面走,沈樊成的馬可能還在。」

    莊槿低語:「若非我身上毒.藥不夠,又怕連累了你,我定要殺他!」

    「帶著我給你買好的藥材,速速離開。」

    莊槿拉住蘇柏的手,說:「跟我走。」

    蘇柏右手虛虛握拳,放在唇邊咳嗽幾聲,跟著莊槿踉踉蹌蹌地往外跑去。

    沈樊成幾乎是瞬間而動,長劍劈裂風聲而來:「休走!」

    當!

    刀劍相撞,那股大力將兩人都震退一步。

    刀烈春虎口發麻,長刀差點脫手,再看向沈樊成,只見他半跪在地上,以劍作支,大口地喘息著。

    她心思急動。

    「你果然中了毒。」

    沈樊成勾起唇角,費力一笑:「那不是很榮幸嗎,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到莊大家的毒。」

    刀烈春不欲與他多費口舌,見他又負毒在身,轉身便去追莊槿二人。

    現下他們比較重要。

    沈樊成見那抹黛青衣角消失在樹林中,重新站了起來,閉了閉眼,運足氣力,一招飛雪穿雲,縱身去追。

    很快他便感到力不從心。

    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四肢百骸都像是有針扎有蟲咬,五臟六腑像被火灼過一樣,他都疑心自己的內里是不是都化作了一堆焦炭。

    他抓緊了身下的泥土,整個人都在顫抖。平復了很長時間,才終於從那一波難以忍受的疼痛中掙扎出來。

    汗水從下顎滴落,滲入草地。

    他癱在地上。

    風吹山葉,鳥聲啁啾。

    陽光照在他臉上,亮得人眼睛發花。

    他不能再動用內力,否則情況只會更糟。

    歇了一會兒,沈樊成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回頭去那間小木屋裡。

    他在一張發霉的桌子上找到了一些小工具,被磨得很光滑,像是經常使用。沈樊成猜測這也許是莊槿沒來得及帶走的制香工具。他撕了塊破床單,將它們包起來收好。

    他坐在咯吱作響的床上,又熬過了一波疼痛,才慢慢地走出木屋,往山林外而去。

    他的馬已經沒了影子,刀烈春的馬當然也不在了。

    但他知道,他必須走出這座小山陵。

    他需要回到二十里外的鎮上去,燕臨澤還在等他。

    還有……殷佑微。他答應過她,下次消失一定提前給她打個招呼,但他還沒有打,所以他不能就這麼消失。

    他搖搖晃晃地走著。

    只是番木粉毒發作的時候難忍罷了,其他時候,他還是可以堅持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摘了一把薄荷葉塞進嘴裡咀嚼,讓自己提起精神來。

    這並不是他經歷過的最糟糕的情況。

    他曾不眠不休夜行百里,砸破了結冰的湖面,從水底潛出包圍。

    他曾一身是傷傷可見骨,昏倒在荒蕪的山嶺,最後被夜晚的狼嚎驚醒。

    他在生死線上徘徊過那麼多回,最後不都挺過去了。

    從踏入江湖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了覺悟。

    這世上只能靠自己。

    快到黃昏的時候,他終於撐到了山腳下,恰逢一輛牛車經過,他便招手攔下。

    趕牛車的是個黑臉漢子,非常淳樸,聽說沈樊成想搭車去鎮上便很痛快地同意了。

    「成,你就坐後頭吧,正好俺也要去鎮子。」他覷了一臉沈樊成的臉色,「咋,不舒服?」

    沈樊成緩緩吐了口氣:「沒有,就是有點累。」

    「好嘞,那咱們接著出發,天黑透之前肯定能到。」

    沈樊成笑了笑:「多謝。」

    一路顛簸而行,他坐在車板上,雙目緊閉,強忍住體內翻湧的疼痛。

    一股溫熱似乎要衝上喉頭,被他壓了下去。

    黑臉漢子果然在天黑透之前就趕著牛車進了鎮,他將沈樊成在清白堂門前放下,婉拒了酬謝,憨厚一笑,趕著牛車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沈樊成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緩神,然後邁步,敲開了清白堂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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