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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沈樊成勾唇一笑:「我何時誆過你, 是你自己主動跑過來的。」

    是的, 他什麼也沒說,卻讓情急之下的自己誤以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竟就這麼主動把莊槿的位置暴露了出來。

    為時已晚, 此刻縱然再悔也是無濟於事,她咬緊牙關, 臉色陰沉得仿佛可以滴水。

    沈樊成反執劍鞘, 隔空虛虛點了點她懷裡的包袱:「你這些藥材, 是給誰的?」

    刀烈春保持沉默。

    「你不說我也可以自己猜。猜不中, 大不了就直接闖進去看個明白。」沈樊成道,「只是那時候場面一定混亂,難保不會傷著誰。」

    刀烈春抬起右手, 拇指和食指聚在唇邊,吹了個響亮的唿哨。

    驚起一大片枝梢上的鳥雀。

    沈樊成眉眼一凝。

    只聽鏘啷一聲,他手腕一翻,鞘回腰間, 劍破長空,劍尖順著手勢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對方的馬腹上。

    劍鋒折射出太陽炫目的光,銳芒割破毛髮下的皮肉,帶起一串飛濺的血珠。

    幾乎是同時,他縱馬前奔,因叢叢密林遮擋不得再入,他便腳下使力,身體騰空,在馬背上用力一踩,躍入了深林。

    而刀烈春的馬受傷受驚,口中嘶鳴不斷,奮力地掙扎著,狀若癲狂。刀烈春懷抱包袱一時沒來得及掌控,竟一不留神摔下了馬,沾了一身碎葉草屑。她皺眉咬牙,以刀撐地站了起來,忍了一忍小腿傳來的痛意,追著沈樊成而去。

    ……

    沈樊成行至小木屋前,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他四下望了望,確認沒有埋伏,又持劍於前,慢慢來到破落的窗戶邊上,往裡面一看——

    一團白色的粉末撲面而來!

    沈樊成駭然,轉身掩面疾退。

    退至樹邊,他才終於背靠大樹,正過身來。他眯著眼,捂著口鼻,一個劍招在手,蓄勢待發。

    破舊的木頭門板豁然打開,伴著冷冽冽的女聲,一道窈窕的身影緩緩步出:「閣下一人前來,所為何事?」

    那女子長眉連娟、朱唇玉面,偏偏一雙眼猶如寒潭,神情又冷淡至極。

    沈樊成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她雖是一身樸素打扮,但絕不是凡人。

    他道:「刀烈春為何找你,我便為何而來。」

    便在此時,刀烈春終於踉蹌追了過來。她看莊槿和沈樊成兩廂對峙,不由道:「抱歉……」

    莊槿沒有理會她,只是盯著沈樊成道:「你是誰?」

    「在下姓沈,雙名樊成。又敢問閣下是何人?可與酒館殺人案有關?」他持劍而立,衣袂微動。

    莊槿似是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你便是沈樊成?」頓了頓,又道,「我不知你說的酒館殺人案是什麼東西。我不過是烈春的一個朋友,因為一些瑣事不得不暫居於此,怎麼,這擋著沈少俠的路了?」

    刀烈春知道莊槿武功底子不行,絕對不是沈樊成的對手,便將刀鋒一揚,寒聲道:「沈少俠有什麼事情只管找我,不要對旁人動手。」

    「找你?」沈樊成冷笑一聲,「你又什麼都不肯說。」

    刀烈春握緊了刀柄。

    莊槿瞥了身側的她一眼,輕聲道:「勿慌,我方才對他撒了番木散。」

    沈樊成只看到莊槿口型動了動,卻沒聽清她究竟說了什麼,但顯然她的話對刀烈春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後者本來繃緊的表情此刻已稍稍鬆動了些。

    「你該不會是——」沈樊成想起方才那駭人的一把粉末,「莊槿吧?」

    莊槿幽幽道:「既然這麼猜了,還能如此鎮定,少俠實在好心態,令人佩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鎮定又能如何呢。」沈樊成輕哂一聲,「我就來討個說法,那日在酒館殺我好友的人,在哪裡!」

    莊槿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憑什麼斷定我和此案有關?」

    「是真是假,莊大家心裡還沒有數嗎?——我姑且稱你一聲大家,是尊敬你在製毒方面的成就,但你若傷害到了我身邊的人,我沈樊成絕不會置之不理!」他厲聲道。

    莊槿揚唇一笑,美艷卻涼薄:「我建議沈少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身子吧,番木散的毒並不是那麼容易解的。」

    「不那麼容易解,並不代表沒有解藥,不是嗎?」沈樊成泰然自若,「你又不了解我,焉知我無解?」

    刀烈春輕聲說:「休要信他,他擅誆人。」

    莊槿狐疑地一皺眉,問刀烈春:「他若死了,你如何和那人交代?」

    刀烈春默然一瞬,道:「我自會處理,你不必管。」

    沈樊成道:「屋內還有一人,想來是個傷病員,你們不請我進去看看,難道還要等我動手嗎?」

    莊槿神色一厲:「你休想!」

    「看來那便是殺人兇手了。莊槿,你也是共犯。」沈樊成說道,身子卻不自主地微微一顫。

    「你不要血口噴人!」莊槿雙手握拳,青筋暴起。

    刀烈春將她一攔,把懷裡的包袱塞到她手裡,然後對沈樊成道:「休要多言,且與我一戰!」

    沈樊成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來。他長劍嗡鳴,已有殺招起勢。

    「住手!」

    一聲沙啞而虛弱的喊叫從屋子裡傳來,所有人都下意識朝里看去。

    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扶牆而出,細瘦不堪,像是久病之人。一件尋常衣袍穿在他身上,能被風吹得高高鼓起。莊槿一把攙住他,驚道:「阿柏!我叫你不要出來!你為什麼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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