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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燕臨澤搖了搖頭:「我這幾天都沒什麼胃口。今天又趕著來江州找沈大哥碰運氣,還沒來得及吃飯。」
殷佑微道:「別不吃飯啊,你姐姐一定也不希望你熬壞了身子。你要報仇,也得有那個力氣對不對?」
燕臨澤默而點頭。
「廚房有你沈大哥剛煮好的小米粥,去吃一碗吧。」殷佑微帶著他出屋。
燕臨澤有一瞬的困惑:沈大哥煮好的小米粥?
不過他暫時沒有心情深究這個,他現在只想儘快找到那個人,為姐姐報仇。
小米粥還是熱的,殷佑微給他盛了一大碗出來,燕臨澤垂著眼沉默地吃,吃著吃著眼淚就掉進了碗裡,被他混著粥一起咽了下去。
沈樊成站在旁邊嘆氣。
殷佑微看了他一眼,走過去低聲問:「他會不會撐不下去?」
他外表看起來萎靡不振,可精神卻偏偏又處於亢奮狀態,她疑心一旦燕雁的事情結束,燕臨澤就會頃刻崩潰。
沈樊成看起來也很是擔憂:「我不知道。」
兩人相對沉默。
良久,沈樊成道:「你也再去吃一碗吧。剛才你沒吃完,會餓的。」
殷佑微咬了咬唇。
他們都沒有提起方才的事,只因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
殷佑微把剩餘的一點粥盛進碗裡,慢慢地吃著。
沈樊成道:「燕雁是個好姑娘。」
「我知道。」她悶聲回答。
「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會珍惜,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會懂得再也回不來。」他雙手環在胸前,看著窗戶外面道。
她略帶詫異地看著他。印象中他就是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一個人,好像從沒有說過這麼嚴肅的話。
沈樊成走了出去。
殷佑微趕緊放下空碗,也跟了過去。
他在台階上坐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她聽。
「我和他說過很多次,要體諒姐姐,可是他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其實什麼都不懂,他都不知道燕雁一個年輕姑娘撐起這個家有多麼不容易。」他說,「現在他終於後悔了,可是也來不及了。燕雁已經沒了,她不會知道這些。於是最後折磨的還是活著的人。」
殷佑微遲疑地問:「你……也……?」
「我沒有。但是我知道有人有。」他低著頭,撫摸過腰上劍鞘的紋路,「也許每個人的故事都是不同的,但殊途同歸,最後結局都一樣。」
殷佑微不知道該說什麼。
燕臨澤吃完粥,在廚房裡打了水,把自己的頭面稍微清理了一下,走出來道:「沈大哥。」
沈樊成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我們走吧。」
殷佑微把他們送到門口,沈樊成道:「你如果有什麼發現,就讓人到清白堂來告訴我。」
殷佑微點頭,目送著他們匆匆離去。
她嘆息一聲,在原地駐足片刻,一轉頭,看到了悄無聲息站在背後的殷俊。
「二哥?!」她拍了拍胸口,「你嚇死我了。」
殷俊道:「我一覺醒來,聽說家裡來了個客人?你還跟下人說不讓我去打擾?」
殷佑微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道:「二哥你別多想,那是我從京城來江州路上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個好人。我怕你一見面就問來問去,挺尷尬的。」
殷俊哼了一聲:「我看見了,還是個男的。」
「二哥,人家遇到了麻煩,是來找沈少俠的。」說到這裡,殷佑微覺得自己要解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不禁有些頭痛,「我這麼跟你說吧,我這位朋友家裡發生了兇案,現場找到了幾粒香丸,我發現那香丸里含有錦波香和百桃醉。」
錦波香?百桃醉?
這不是許芳齋遭竊的香料之二麼?
殷俊一聽就變了臉色,立刻關了大門把殷佑微拉進屋子裡:「怎麼回事?許芳齋還和兇案扯上關係了?」
「二哥你別急,他家是開酒館的,人來人往也未必就是兇手留下的,只是這香丸對我們家來說實在可疑,我們還是查清楚好,否則萬一被官府先摸過來就不妙了。」殷佑微寬慰道,「我那位朋友也沒有懷疑我們,還給我了一粒香丸研究。」
殷俊沉聲道:「你把來龍去脈好好跟我說一遍。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能亂來。」
殷佑微無法,只得給他細細講了一遍。其實燕臨澤的事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只是認識的過程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殷俊聽罷,皺起眉來:「你在外頭認識的朋友還不少啊。」頓了頓,「事不宜遲,這香料的成分還是要找調香師傅來看。」
他走出門把昌平喊了過來:「許芳齋現在暫停經營,調香的李師傅應該在他家裡待著,你去把他找來,就說我有一味成分混雜的香丸,想請他辨一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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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樊成租了兩匹跑馬,和燕臨澤一路快馬加鞭趕去了江州城外小鎮上的清白堂。
燕臨澤還不擅騎馬,一路下來臉都白了,但他一想到枉死的姐姐等不得,便又把那股噁心感給強壓了回去。
他下馬時一個趔趄,被沈樊成扶住。
兩人推開清白堂的門。
帶著暑熱的風從外頭吹進來,卻吹得人心裡發涼。
沈樊成走向中間擺著的那口棺材。
酒館角落裡坐了兩個大嬸,本在低聲聊著什麼,聽到聲音便望了過來:「燕家小子,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