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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孟紅芙對著母親的屍體嚎啕大哭。
消息傳到孟老爺那裡,他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孟綠枝和姨娘跪在孟夫人的房前。
姨娘是後來和孟綠枝在街上重逢的,她知道自己和女兒惹了大禍,連忙拉著孟綠枝來認錯。
孟老爺看了她們一眼,重重嘆息一聲,隨即進了屋子。
卻很快被孟紅芙趕了出來。
孟紅芙站在門口,像一頭陰鬱的小獸。
「爹,我母親不歡迎你。」她動了動眼珠,「還有你們,滾。」
孟紅芙不讓孟老爺過分插手喪事,除了做給外人看的禮教場合,她甚至不允許孟老爺太接近孟夫人的棺槨。
孟老爺對此很無奈,他雖然對孟夫人沒了什麼感情,但也知道這罪孽他是永遠也償還不了了,只能更加遷就孟紅芙。但他更吃驚於年幼的女兒居然把喪事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讓他看清了女兒的天分。
喪事過後,孟紅芙就像變了個人,除了學習生意經,就沒有別的愛好了。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去找孟綠枝算帳,可是她沒有。連孟綠枝主動求見,她也拒絕了。
孟紅芙對心腹婢女說:「你知道如何毀了一個人嗎?」
「殺掉她?」
孟紅芙輕輕搖頭:「不,那太痛快了。我需要更好的辦法。」
孟紅芙十五歲,在孟老爺的引導下,已經和生意場的人往來很熟。
這一年,孟綠枝十三歲。
孟老爺在她十三歲生辰夜裡在偏院擺宴,就一小桌子,三個人,菜色很多,但就孟老爺一個人喝酒。
他喝得很多,據附近的下人說,他邊哭邊喝,還一直說自己對不起髮妻,對不起大女兒,更對不起愛妾,對不起小女兒,他就是個罪人。
孟綠枝和姨娘一直在勸慰他。
一直到夜色濃重,孟老爺才醉醺醺地站起來。
姨娘關切地說:「老爺去我房裡睡一晚吧。」
孟老爺擺了擺手:「不,不,我回我房裡去。」
姨娘無法,只好叫幾個小廝陪著他。
孟老爺走到一半,對那幾個小廝道:「滾,你們都給我滾!讓我一個人靜靜!」
小廝們只好趕緊離開。
孟老爺房裡的下人久等未見男主人歸來,去偏院一問,卻是說早就走了。
再一路尋出去,在一個廢井裡頭發現了一動不動的孟老爺,大約是酒醉失足跌進去的,人已經涼了。
孟紅芙沒有想到,這才幾年,自己居然又要操辦起父親的喪事來。她雖然很討厭父親的風流負義,但不可否認孟老爺對她好,尤其在孟夫人沒了之後,更是小心翼翼加倍疼愛,在生意上也指點了她很多東西。
她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姨娘和孟綠枝道:「哭完了嗎?哭完了就滾回你們的院子裡去。你們沒有資格參加我父親的葬禮。」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披麻戴孝的孟綠枝。
她是孟府的災星。
孟府沒了女主人也沒了男主人,所有的事務一下子就壓在了孟紅芙的雙肩之上。
商鋪的掌柜們蠢蠢欲動,其他世家野心勃勃,孟紅芙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才稍稍穩住了局面。若非有幾個年長的親友相助,她恐怕就要操勞致死。
孟家的財產,一時間全掌握在了她的手裡。
等她忙完了手頭的雜事,才想起來還有偏院還有兩個人住著。
沒有孟紅芙的吩咐,下人們不敢做什麼,更不敢去問,只好依著原本的樣子對她們。
離父親去世,已經過了整整一年。
那日,孟紅芙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對心腹婢女說:「你知道嗎,原來真的忙起來,是能讓一個人忘了所有的愛恨情仇的。」
現在她忙完了,開始琢磨起如何對付那兩個螻蟻一般的人來。
這期間,姨娘落水而亡。
依然是在孟綠枝生辰那天,仿佛詛咒一般。
孟宅之中關於孟綠枝的傳言甚囂塵上。
孟紅芙對婢女道:「我從前問過你,如何毀掉一個人。」
「奴婢記得。」
「現在我知道了,要毀掉一個人,就要慢慢地割她的皮肉,放她的血,但不能讓她死掉。」她詭秘地微笑起來,「此之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她還沒琢磨出個完美的計劃,就遇到了一個插曲。
這個插曲來自孟府一位遠房表哥,原本住在千里之外的唐洲。據他所說他曾在孟綠枝三歲的時候來過一次,和孟紅芙玩得很好,那時候大人們還嬉笑著說要給他倆定個親。
表哥坦言,他這次來一是祭拜一下孟夫人與孟老爺,二是來拜訪孟小姐。
孟紅芙不記得這回事,但看表哥一表人才,溫文儒雅,不由也動了心。
她和表哥相處融洽,眼看著定親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她也不由暗中歡喜起來,恨不得將滿腔熱情都傾注到他身上。
但生意不等人,她中途不得不抽身離開了幾日,回來時發現表哥對自己的暗示仿佛已經聽不懂了。
她敏銳地察覺了什麼,多次套話之下,表哥終於坦言他見到了孟綠枝。
孟府的花草養得很好,表哥雖住在客棧,卻很喜歡到孟府賞花。恰好那幾日連著有花要開,孟紅芙囑咐了下人們,若表哥要看花,儘管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