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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9:59 作者: 青草糕
殷佑微:「……這是兩回事好嗎!」
他點點頭,指了指車廂:「好了好了,回去睡吧。」
殷佑微撩著裙子上去,重新在狹小的車板上躺下。
沈樊成將被拆開的包裹重新系好,然後吹熄了火摺子。
黑暗中,殷佑微開口:「他會不會懷恨在心去而復返?」
沈樊成吹了聲口哨:「他得有膽子。反正再有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我就索性給你守個夜。你怪嬌貴的,睡去吧。」
「那明天誰來駕車呢?」
「我唄。」
「你會不會困?」
「還好吧。」傳來他輕輕一聲笑,「我曾被人追殺過一天一夜都沒合過眼哎。」
殷佑微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覺得……你人還不錯,為什麼好像仇家很多的樣子?」
沈樊成深沉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殷佑微還沒來得及發表看法,就聽見他接著道:「哎你讀書多,我這句話有沒有用錯?」
殷佑微:「……沒有。」
半夜鬧了那麼一出,殷佑微很難再入睡。
沈樊成聽她翻來覆去,道:「睡不著啊?」
「嗯。」
等了一會兒,殷佑微忍不住道:「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說什麼?給你講故事啊?」沈樊成哼了一聲,「你多大了還要聽睡前故事。」
殷佑微翻了個白眼,這人會不會聊天。
她哽了口氣,轉了個方向睡。
很久之後終於睡著。
沈樊成在天亮的時候去外面啃了個燒餅,一邊抹掉嘴角的芝麻一邊往回走,回來後就看見殷佑微已經醒了,躺在那裡睜著眼發呆。
「醒啦?那我們要走了哦。」
殷佑微抿了抿蒼白的唇,輕聲道:「我想喝水。」
他察覺不對,低下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哎你發燒了。」
殷佑微皺了皺眉,鼻音挺重:「頭昏。」
沈樊成扶她坐起來,給她遞上一囊水:「怎麼好端端地就病了呢。」
「我那天落水後就不舒服了,吃了藥勉強壓了壓,昨晚大概又著了涼。」她捧著水囊喝了幾口,把它又塞回沈樊成手裡。
「嬌貴的。」他嘟囔一句,給她找藥,「那再吃吃這個藥,等到了鎮上給你重新買。」
殷佑微「嗯」了一聲,乏力地歪過腦袋。
沈樊成嘆了口氣:「也怪我,一個人慣了,沒注意到你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殷佑微稍稍抬了眼:「你多大了?」
「不多不少,剛好二十。」
「行過冠禮了,可以娶媳婦了。你這樣不會照顧人,又到處亂跑的,哪家姑娘敢嫁給你。」
沈樊成摸了摸鼻子,沒抓住重點:「冠禮是啥?」
殷佑微:「……」
她問:「你沒有行過冠禮嗎?男子成人要行冠禮的。」
「這什麼規矩。」沈樊成思考了一會兒,「唔,好像是聽說過,不過那有什麼重要的啦,也就你們這幫酸唧唧沒事幹的人才會去弄,江湖兒女,不拘這個!」
殷佑微擺擺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好了,我們走吧。」
「你沒事吧?」
「沒事。」她撿了軟東西放在腰後墊著。
「那我駕車駕慢點,等到了最近的城鎮就去給你買藥。」
「嗯。」
沈樊成掀了帘子出去,過了一會兒,馬車便軲轆轆駛動了。
殷佑微頭昏腦脹,又無所事事,發了會呆便忍不住提了聲音對外面道:「路好走麼?」
「還行。」
「你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沈樊成短暫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你要安靜地休息呢。」
「沒事,你隨便說說,我一個人太悶了。」
「你想聽什麼,聽故事嗎?還挺執著啊。」他笑了一聲,「難不成昨晚的事氣到現在。算了,病人為大,我遷就遷就你。」
殷佑微:「……」
他想了想,說:「就給你講講本少俠是怎麼一夜成名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藍莓的地雷(づ ̄ 3 ̄)づ
☆、禍水
沈樊成出道那年,剛過十六歲,正是最輕狂的年紀。
他初出茅廬,大大小小的傳說聽了不少,卻從未正式涉足過那所謂的江湖。他想著出名要趁早,仗著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與膽量,居然直接把目標對準了品鑑會。
品鑑會是江湖上每三年就會舉行一次的盛會,各路英傑藉此機會拿出自己的藏品,互相品評鑑賞,權作友好交流,若是看中了什麼也可以出價購買。
沈樊成混進那年舉辦品鑑會的皖鎮,觀察了一天,當夜便潛入了某家客棧。
他勾著客棧的房梁,心想這件事如果被師傅知道會怎樣,想必是要痛罵他一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誇你幾句你還真當自己能上天啦?
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能上天呢,老了可就動不了啦。他愉快地想著,隨即躍下房梁,悄無聲息地摸進一間客房。
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從客棧二樓窗戶里跳出,忍不住打了個響指,然後噌噌噌穿過街道,又來到一戶吳姓人家的後門。
果斷翻牆而入。
兩刻鐘後,他揣著東西凱旋。
三條街之外,是蔣家大院,也是他最後一個目標。萬籟俱寂,月朗星稀,就見沈樊成一道黑影靠在蔣家大院牆邊,輕輕一跳,扒住牆沿往裡看了一會兒,鬆手又滑了回去。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吳家的寶貝,順手把這礙事的玩意兒塞進一邊的稻草堆里,又重新爬上了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