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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張恆安看過信,氣得想破口大罵又不知從哪罵起,緩過氣立馬問管家:「培立呢?」
「少爺一早出府了,沒說往哪。」
「快讓馬房備車,我要往千麗庭。」聽說兒子不在府里,張恆安心裡徒生不安。他這馬車還沒出府,下早朝出東午門的楚陌見周明牽馬等在不遠處,走過去聽了一言,回頭喊了魏茲力便往城西。
楊凌南、顧立成見之,厚著臉皮跟上。
「千麗庭的千瓣荷開了,你去賞荷?」那該回府帶上侯夫人。魏茲力雙腿緊夾馬腹,兩眼盯著臉上沒什表情的楚陌,見他不言語,乾脆直接問了:「你給句話,我要不要圈了千麗庭?」
楚陌打馬:「不知道,」馬跑出一丈,又道,「但可以圈。」
全京城的人都知他與安安是因下水救人結緣。駱溫婷求見安安不到府上,卻約在千麗庭。千麗庭沿邊荷塘中心水有丈深。
安安會水,不會忌水,但若水下有鬼呢?她那回撈欣欣不就被水草纏了腳。
心思不純。
得嘞,魏茲力一聲駕,馬刷一下從楚陌身旁過。他現在就去讓西城巡邏的京機衛往千麗庭靠攏。悄沒聲息的,今天撈不著功,就當賞荷。
見狀,楊凌南、顧立成更是跟緊楚陌。勞動京機衛了,那肯定是消息準確。這位下手,可少有落空。一眾文官目送騎馬遠去的幾人,心裡惶惶,也不知誰要倒霉。
站在前列的張仲,雙眉漸漸收緊,莫名心慌,思及近日津州那邊的鬧,不再停留,趕緊回府。
「張大人,我們還有事要議。」東閣大學士在後喊。
張仲腳下不停:「明日吧,我府上還有事。」
一旁的蒙老,見張仲如此,不由又看了一眼走得快不見影的楚陌一行。
西城千麗庭,夏日好風光。河塘幾十畝,邊沿荷葉擠擠挨挨,潔白荷花亭亭玉立。香風來,水波起伏,層層疊疊。小舟擠過沿邊荷,驚起三兩水鶴。今日著粉裙外罩輕紗的駱溫婷走出小蓬,站船頭迎風。
「有些日子沒和表哥一起泛舟了。」
坐在船篷里攥著青瓷杯的張培立,緊鎖濃眉,回頭看了一眼划船的老婦。那是姑祖母身邊伺候的嬤嬤,也是從張家帶去津州駱氏的。目光掃過四周,今日沿邊荷塘也太冷清了。
「婷兒,你還沒告訴我,為何要約楚侯夫人見面?」
自來,這話他已經問了四遍了。駱溫婷唇角微揚:「我不說約楚吉氏見面,你會來嗎?」
不會,祖父已經警告過他了。張培立撇過臉,無奈道:「我人也來了,你有話就說。」
「說,」駱溫婷眼眶泛紅:「話我都說盡了,有何用?舅爺何曾顧念過,你…又何曾真正心疼過我?」
張培立眼裡閃過嫌惡:「我不是不心疼你,有嚴啟、趙家在前,張氏也怕。祖父現在朝堂是如履薄冰,步步艱難。他沒有不顧念姑祖母和你,而是首要保得自身。」
這個理,他都跟她說了多少遍了。有京城張家做依傍,駱氏嫡三房只要安分,日子不會差。是她們自己想不通。
「所以呀…我也不求了。」駱溫婷看著河中悠閒遊水的水鶴,眼裡不無嘲弄:「扯下臉皮,到最後還得靠自己。」
什麼意思?張培立轉過臉:「你真的約了楚侯夫人?」
駱溫婷回首,故作天真道:「我說了我約了她在此見面。」
「你約她做何?」張培立惱了:「現在的宣文侯府根本碰不得。」走出船篷,手指水面,「你還約她到這裡見。若是出個好歹,不止你,就連津州駱氏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漏說了一個,還有張家。」駱溫婷變臉,轉過身,梗著脖頸怒目瞪張培立:「曾經我以為你對我是有情有意,只是拗不過大舅母。上回見面,你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讓我欣喜。可當我說呂從庸從未碰過我,我還是處子之身時,你一下推開了我。那一推,叫我徹底醒了。」
他就是一個想吃白食的無恥之徒。
張培立啞口,沉凝兩息:「不可理喻。」甩袖側首令婆子往回劃。可那婆子壓根不聽他的,繼續往深里去。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叫你過來嗎?」駱溫婷抽出掖在袖裡的帕子,絞著玩,略帶得意地幽幽說道:「因為有你在,舅爺就是想脫身都不能。」手指不遠處的一葉空舟,「一會,你就在那小船上看著。」
「你到底要做什麼?」張培立心緊:「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但你不能拿整個張家戲玩。」
駱溫婷面上笑意不減:「表哥,我若掉到河裡,你會救我嗎?」
雙目大睜,張培立忽地垂首看向水面。
駱溫婷雙手叉腰,驕矜道:「梁啟絹說她的人不會讓我有事,可我不信她呢。我信表哥,表哥雖對我不住,但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
「梁啟絹?」張培立腮邊一鼓,吞咽了下:「前刑部尚書費還的夫人?」見駱溫婷不語,心知自己是猜對了,神色巨變,怒斥道,「你瘋了,知道梁啟絹是什麼人嗎?」
駱溫婷沉臉:「我管她是什麼人,只要能幫我報仇,毀了楚陌那畜生。於我於祖母來說,她就是好人。」
「她跟前黎…」思及駱溫婷剛所言,張培立慌忙看過四面,再厲聲令婆子往回劃。那婆子像是沒聽到一般,他穿過船篷,來到船尾抬腳將婆子踹下水,搶了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