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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楚陌直搖頭,將懷裡嬌軀更是擁緊。

    手不移,吉安正經道:「師父、爹娘明天就要啟程回陝東了。我準備親自下廚備桌酒菜,給他們踐行。你打下手。」

    盯著板正著臉的媳婦看了片刻,楚陌無奈點下頭去,嘟嘟囔囔:「那你晚上要待我好。」

    吉安想了想,爽快道:「行。」

    「再親一下。」

    「好。」

    楚陌封侯,邸報未到陝東,往來的商船就將消息傳開了。只無論是遲陵縣吉家,還是楚田鎮楚家大宅都拘謹得很。楚家大宅沒放煙火沒擺宴,來了點實在的,給佃戶降了一成佃租。

    棗余村這頭,怕給京裡頭姑父小姑招麻煩,信旻與大伯、二伯商量後,將鎮上黃氏接了回來。

    黃氏到村里還沒安頓好,府城的信便送來了。信上譚靈芷沒直說,只講了個典故。信旻看過,心中柔軟,將典故說予大伯、二伯。

    吉誠、吉俞稱讚。靈芷意指,楚陌勢盛,多的是人想將他拉下馬。故與之親厚者,行事當謹慎為上,不求助益,只求不帶累他。

    這理兒,吉家人都懂,但奈何…洪氏叉著腰,冷眼看西廂三房門:「你們忙你們的,我和大嫂盯著。」黃氏要是敢敗壞小妹一家,她肯定將她另一條腿打折。

    家裡出了門貴親,門頭還這般緊密的,容易嗎?說句淺薄話,有小妹在京裡頭頂著,她家欣欣以後嫁了誰家,都沒人敢欺。誰叫欣欣嫡親的姑姑,是一品侯夫人?

    信旻嘆氣,拱手向兩位伯娘:「侄兒慚愧。」

    「你慚愧什麼?」朱氏牽著孫女上來:「靈芷是個好的,念著這家。今兒都六月十八了,再有兩月,把人娶進門,你也好過了。」

    「您說的是。」信旻都恨不能眨眼就到八月二十八。長姐的死,沒叫娘清醒,還總說人善被人欺。詹家扛了惡名,她就把那當真的,不提事實如何。大姐手裡沾了血了,還善?

    小姑與娘一向不對付。他真的怕娘為報復小姑,趁他們不留神時,干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齊州知州府後院,萍意提著膳盒快步進芬冉苑。一進院,臉上的喜氣就再也壓不住了。

    「姑娘,邸報到了。」

    一身七成新衫裙的譚靈芷,從裡間走出,坐到桌邊,眉目也帶著笑意,只笑中暗含著憂。小姑父出息,再有程隱太子在後,如今又手掌三十萬北伐軍,真可謂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有如此姑父,姻親文官路是走不遠的。這合了她的心,可她也怕高門勢利。吉家從老太爺那代,已是三代功名加身,說書香門第,雖虛了點,倒也不假。

    她這門親…現在看是屬高攀了。最遲明天,祖母該要尋她。不是壞事,信旻親姑成侯夫人了,就沖侯夫人的面兒,她的嫁妝怎麼也得添三成。

    「今日廚房的人待奴婢可客道了,菜都是挑好的拿。」萍意將膳擺上桌,見姑娘輕嘆,不由多嘴問道:「您不高興?」

    譚靈芷搖首:「沒有,小姑府里大喜,我高興。」接了萍茹遞來的方巾,擦了擦手,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就聞腳步聲。扭頭看去,見是薔嬤嬤回來了,立時站起。

    這一年,姑娘有了底實的婆家,薔嬤嬤跟著少操心。人瞧著沒見老,倒是精神不少。

    「姑娘,大逵回來了。他給你打聽得清清楚楚,黃氏那二兄弟幾天前在府城藥堂抓的是落胎藥。」

    「什麼?」譚靈芷驚愕:「她…」吉伯父遠在南延晉華縣,「她給誰抓?」遮遮掩掩地跑到府城來,黃氏不會是…不願往下想。

    薔嬤嬤抽帕子擦了汗:「姑娘,若還想嫁去吉家,暫時咱們就當不知這事。」

    「親是一定要成。」譚靈芷慢慢坐回凳上:「嬤嬤安心,成親前我不會透一絲半點給信旻。」若真是黃氏,那吉伯父、信旻幾個的臉面就全沒了。

    一想到此,她又坐不住了。這樣不成,吉家才逢大喜,如果黃氏的事被揭出,怕是小姑一家都得沒臉。

    「嬤嬤,你趕緊拿銀子給大逵哥,讓他帶上二逵哥去東溪鎮。尋摸出黃氏的姘頭,將人先拿了。」

    「好。」薔嬤嬤也惱,那黃氏都三十好幾了,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竟來這齣丑。轉身才要走,神情一定,沉凝兩息又回過頭,往姑娘身邊湊了湊。「待成了親,您尋機將黃氏的事揭出來,試探一番,看吉老爺怎麼處理。」

    譚靈芷眼波一晃,她也有此想。若能探到底,她便曉…怎麼待譚家這一窩的髒了。腦中不自禁地浮現出娘親死前的枯槁,她多希望六歲那年捉迷藏,沒錯入那方地窖。

    沒錯入,娘親就不會因為尋她,而發現譚志敏的醜陋。那娘親也就不會被譚志敏挾制著眼眶泛紅,譚靈芷鼻間刺痛,無論如何,她都得先保存自己,然後才能護著謙哥兒。

    「去吧。」

    「是。」薔嬤嬤眨了兩下眼,憋回淚意,趕緊去辦姑娘交代的事兒。

    距離陝東不過百里的攏北傑陽知縣府里,詹雲和拿著邸報,已經看了三遍。楚陌真的封侯了,和吉欣然說的一模一樣,宣文侯。又從頭看一遍,放下邸報,起身走向後窗。

    背手看滿園的紫薇花。這是前任知縣太太養護的,顏色艷麗,有點俗,但此刻瞧了正好。他眼裡太寂寥了。

    一人赴任,無家眷相伴。夜來時,他也會孤枕難眠。羨慕楚陌嗎?不知為何,呈現在眼前的不是楚陌那張刀刻似的冷顏,卻是眉目溫婉仰看楚陌的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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