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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明白了,吉安頭一歪,靠著兒子,見楚大老爺整好圖,指點在宗人府大牢那,輕眨了下眼:「你想借老鼠窟窿,轉移肥老鼠嗎?」
小虎子鼓勁兒撐著膀子,張望著他爹手拿的東西。
楚陌點首:「有這想法。」老和尚聽說進奎文不信他所言,準備見見人。離宗人府大牢不到兩里路便是花山湖。花山湖下有一條暗道,通向城西。
吉安看過這麼些日子,對進奎文是個什麼來歷,心裡也有猜測了。抱琴女、獨眼僧…估計呀都姓黎,前朝黎氏那個黎。進奎文爹是進海明,卻長得像獨眼僧。外甥肖舅。獨眼僧能掐會算…謝家二姑娘莫名盯上她。
她還著辛語打聽了,去年進士遊街,謝家二姑娘壓根就沒去湊熱鬧。這便意味著,其沒見過楚陌。沒見過人,那一廂情願是怎麼生的?
唯一的可疑,就在謝家的馬車撞上獨眼僧。
她沒招沒惹對方,對方卻要害她,這是在劍指楚陌呢。唉…抬眼賞夫,楚大老爺可是兵權在握。兵權,既為安世重器,亦是亂世利刃。亂世…復國。
復國之前,是不是該反省下黎朝龍脊是怎麼崩的?不說無辜遭害的費玉寜、萬夢晨、樟雨一家,單論三十年前閎衛府那場瘟疫。
別講什麼為大局不計小節,要得就要舍…她只曉見微知著。歹毒至斯,讓這般人得逞登高,那真是老天瞎了眼。吉安嗤鼻。想通過害她來亂楚陌,那得耐下性子等。
聞妻一聲輕嗤,楚陌不由心緊,抬眼看去:「我沒有忽略你,只是在想怎麼借暗道將進奎文轉移。」
有美在側,他卻一直盯著暗道圖,確實不該。
「你繼續,別管我。我在思慮人性。」頭邊的小腦袋塌下去了,吉安移目看兒子。小傢伙臉都紅了,翻個身,攤開手腳大喘氣。
思慮人生?楚陌盯著瞧了一會,確定媳婦真的沒跟他計較,目光才又回到暗道圖上。
輕撫兒子的嫩肚皮,吉安瞥了一眼那紙上的彎彎繞繞:「打這麼多洞,要我…抓到他們,全塞回洞裡。好放再放幾盆碳,悶不死他們。」
楚陌眼波一晃,他正想著在轉移進奎文之前怎麼清理暗道余穢。現在有主意了…抬首傾身在媳婦臉上重重嘬了一口。
小虎子兩眼盯著。
吉安莞爾,抽了帕子給他擦了擦口水。
六月初九過了辰時,京機衛全城加強防控。六月十二,皇帝要在西崮門外犒賞三軍。不止魏茲力,就連其兄長魏茲強都繃著神。
北伐軍就紮營在京外,京里已經在傳北伐軍主帥將要封侯爵的事。朝中也有向幾位閣臣打聽的,只不過閣老們的嘴一個比一個緊。
張仲忙了一日回府,才下轎子就見大兒:「你怎在這候著?」
「父親,」張恆安一臉難色:「大姑來了,正在紫棠院等您。」
「她來做什麼,不是說沒有我這個弟弟嗎?」張仲真想再坐上轎子,回去和那幾個老東西繼續熬。
張恆安頭殼都疼:「上午就到了,已經等您一下午了。」
因著溫婷又找上培立,今日大姑來,他屋裡頭直接道病了,連面都不露。溫婷那丫頭…也是真不懂事。她總往三禾胡同跑算什麼事,又置呂從庸的臉面於何地?
有時張仲還真希望他長姐說到做到,來個斷親。
「就她一個來的?」
張恆安嘆氣:「溫婷下午也尋來了。」
沉凝幾息,張仲撇嘴,一道也好,兩個一起訓。甩袖背手往紫棠院去,忙碌了一日,身心俱疲,回來還得應對這些,也是真真叫他乏累。
紫棠院裡,灰發老婦占著主位,冷硬著臉,孫女站立在邊。右臂搭在榻几上,左手緊緊抓著孫女的手。屋裡下人頭垂得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張仲到了院門口,著婆子進去知會一聲。過了五息,才跨入紫棠院。見人坐在堂室榻上,擺手屏退下人。目光落於溫婷那丫頭身,原就蹙起的雙眉,更是緊擰。
她梳的是什麼髮髻,還當是在閨中?
察覺到舅爺的不快,駱溫婷不由頷首,抬手翹指輕摸髮髻。是表哥說…不喜她挽婦人頭,她才…低眉垂眼,女為悅己者容。既已是不可能,讓彼此都愉悅一些又何妨?
當屋裡只剩三人時,老婦鬆開了孫女的手,示意她也出去。
「孫女兒想留下。」駱溫婷朝著舅爺深屈膝,腳步不移。
張仲已壓不住火了,直白問道:「你如此行為,是當呂從庸死了?」怪老大媳婦不喜她嗎?
提及呂從庸,駱溫婷眼眶泛紅,強壓下上涌的苦澀。她會落得今日這般,還不是舅爺的不作為造成的?大舅母棒打鴛鴦,舅爺一句話都沒。他官場行走多年,積威甚重,又是張家家主,難道當真彈壓不住一個兒媳婦?
說到底…還是她爹不在了,駱氏嫡三房於張家再無用處。舅爺…也是想表哥娶個高門貴女吧?
輕吐一口氣,駱溫婷眼睫下落,她成親要表哥送嫁,意就在…斷絕表哥娶高門的路。蕭如茵不就憤而退親了。
「呂從庸呂從庸,你當他是個什麼東西?」駱張氏鬆弛的眼皮掛拉下,使得一雙眼呈三角,言語銳利,更顯刻薄:「都是你給找的好親事。婷姐這般,你氣個什,呂從庸都沒一句硬話。我給他看過了,這輩子骨頭硬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