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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這心…早就涼了。今兒我要帶大良走,他不聲不響地跑去請人寫了放妻書,還偷偷給大良換了件褻褲…這些年攢的,大半給了我們娘倆。我是打算帶著大良去楚田鎮過活,還想送大良進私塾。他爹給了銀子,我得對得起這份心。」
是個實誠人,吉安莞爾:「去楚田鎮好,那裡有地,人也多忠厚。再有楚府照應著,日子不會差。」
「這都得多謝您。」月娘說著又滑下凳子,要給吉安磕頭。她一動,兩孩子也跟著跪。
「呀,」小虎子手擺擺,晶亮的鳳目盯著地。花朝輕輕撫著小主子的背,歪頭擋在小主子的眼前,做起鬼臉,逗他樂。
吉安無奈:「辛語、大良快扶你們娘起來,咱們坐著,一道說說話。」
說話…月娘還真有事要與楚夫人說道說道,就著兒女的力站起,坐到凳上:「夫人不知,今兒我與大良差點被那駱張氏拖出去亂棍打死。」
「怎麼會?」吉安蹙眉細想,難道駱張氏知道駱斌雲是死在楚陌手裡?
「好在張首輔壓住了。」月娘都不敢往回想:「其實也不怪。駱張氏那個兒子生死不知,膝下又沒個帶把…」察覺失言,不由抬手掩嘴,見楚夫人不怪,又笑著接著道,「現在駱氏族裡要駱張氏記嗣子。駱張氏不願…」
吉安懂這其中的道道:「她當然不願了,駱斌雲是失蹤不是死了。若記了嗣子,就意味著津州駱氏當駱斌雲死了,也不會再費力去找去查。」
「對,是這個理兒。」月娘凝眉:「不止駱張氏,就是駱斌雲那閨女駱溫婷也是極不願的。」要換作她是駱張氏,便認了。其上有張首輔那麼個弟弟,族裡給尋的嗣子必差不了。
也確實不差,駱氏旁支孤子駱愈,年紀輕輕已是舉人。
「駱溫婷的事…想來您在京里也沒少聽說。近日…」月娘嘆氣,沉凝兩息道:「她找張首輔哭訴沒用,就又找上張家那大孫兒了,求他幫著說服張首輔出面壓一壓駱氏。張首輔今兒也把話說明了,講那駱斌雲沒活口,勸他姐早點認命。」
張仲很懂權衡。吉安有點欣賞他了,嚴啟倒了,呂曹華也因私德被罷官了。反倒他這個開了兩百家書岳樓的人,還在文官首站著。
確實厲害。那麼多家書岳樓,說關就關。
月娘瞄了下上座的楚夫人,遲疑幾息,抿抿嘴:「大良他爺有個外甥女…以前是伺候駱斌雲的,現在駱張氏身邊服侍。前個…她到屋裡用飯,提了一嘴您。」
「我?」吉安訝異。
「是。」月娘笑笑:「她…她說您現在的福氣啊,原都該是大姑娘的。」
「她胡嘞什麼呢?」辛語不高興了:「姑和姑爺的親事,可是老太爺和周老管家親上門求的。姑爺半夜翻牆,都把我們家大黃餵肥了。」好幾個夜裡,她都蹲在後牆那,給他們守著。
姑爺抱姑,還被爺給逮到過。
吉安面上笑意不減,讓月娘繼續說。
「雅丫也是聽伺候駱張氏的一個老嬤嬤說的。族裡逼著記嗣子,那老嬤嬤忍不住私下裡念了幾句。講楚大人在與大姑娘議親的時候,外出一回,遭了您算計。」
月娘想說駱家大姑娘跟那張培立不清不楚的,嫁誰誰臉上沒光。真要講算計…又看了一眼上位,還不知誰算計誰?
「若大好的親事沒被您截了,那今天壓根就沒人敢欺駱家嫡三房。這個雅丫吧…」
見娘一臉為難,大良接上話:「愛攪和,什事都敢摻和。上奴…小的家門,話里話外都在打聽您。我娘說您是主家,來您府上,除了磕頭見不著您,也與您說不上話。」
第104章 宣文
打聽她做什麼?吉安輕眨眼:「這個雅丫是不是我買的那個遲陵縣北郊小莊子的東家?」
「是她。」從那深宅里拔出腿來, 月娘身心都松泛了:「以前給駱斌雲做姨娘時,上頭有大婦壓著,她行事還挺謹慎。駱斌雲沒了, 大婦膝下又有個不成器的閨女纏著,也就懶得管後院。這幾年, 雅丫上躥下跳的,是越發沒了樣子。」
「你先前常來我府上, 都是向誰告的假?」
吉安在意的不是雅丫,而是駱張氏與駱溫婷。駱斌雲一直沒音沒信,照著大氏族的那些條規, 嫡三房記嗣子是勢在必行。依著駱張氏要將月娘母子活活打死的勁兒, 可知其並不樂見月娘助她…亦或楚府。
這「不樂」在哪, 總得有個根兒吧?
那駱張氏到底是信了她耍手段截駱溫婷大好姻緣的事兒, 還是…其早知駱斌雲和韓芸娘之間的姦情?前者先擱著, 先說後者。若早知姦情,那與楚家議親是試探嗎?
試探的結果是…楚陌外出,撈了她。
若不知姦情…駱溫婷與楚陌當初僅僅是在議親, 並未定下。如今駱溫婷也已嫁人。駱張氏縱有頗多不甘, 也不至於動大怒要將月娘母子打死。
楚陌是一品武官,他都開口要人了。兩份賤籍…竟要張仲親自去一趟津州。可就算這樣,駱張氏還不講情面…濃密纖長的眼睫慢慢下落, 吉安覺…駱張氏是知道駱斌雲與韓芸娘之間不乾淨。
既如此…在張仲調駱斌雲去陝東齊州府時,她為何沒阻止?貓兒眼前吊條魚, 它能忍住不偷腥?
不用深入去想,吉安勾唇笑之,答案很俗但實在,為楚家家財。韓芸娘在太爺眼皮子底下忍氣吞聲十五年, 應也是舍不下楚家的厚底子。只兩人都小瞧了…眼睫一顫,觸及到什麼,她不由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