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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吉安端著湯膳和兩個大骨棒、一碟蔥花蛋餅、一盅蝦仁燉蛋進了屋,沖小書房叫到:「相公,快點出來洗洗手吃飯。」
捏著塊濕尿布,委委屈屈地從書房走出。見著膚如凝脂的媳婦,楚陌將尿布提高:「你兒子給他爹驅過邪了。」
要這麼繞嗎?吉安看著那塊畫了圖的尿布,樂不可支:「過來,我給你好好搓一搓手。」
辛語放下水,拿了小虎子的濕尿布便退出正屋了。
慢慢踱過去,楚陌一把摟住媳婦,到盆架那:「你快說,你還是最喜歡我。」太爺已經變節了,岳父岳母…最歡喜的是安安。「媳婦,我就只有你了。」
用力搓洗,吉安扭仰頭在他下巴上輕咬一口:「我最疼你。小虎子都得靠後,誰叫你才是陪我過一生的主兒。」
「對,」楚陌高興了,埋首在媳婦頸窩:「小虎子以後會娶媳婦。老話常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看三哥,就是活生生的樣板子。」
笑得胸腔都在震,吉安今天歡喜極了,情不自禁又側首親吻他,眼裡閃動著晶瑩。近三百天,她的少年…平安回來了。
「我願天下從此太平,再無戰亂。」戰場的每一個兒郎,不是他人子就是她人夫他人父,誰也死不得不敢死。可上了陣…刀劍無眼,生死有多少由得自己?
「會的。」楚陌眼裡深幽,張嘴逮住妻子的唇,用力親吻。
儘是熟悉的味道,吉安不再搓洗他的手,轉過身抱住他:「楚陌…」熱情回應,她這顆心現在才安定。
京里各家聽說楚陌歸京,城南至城北,城東到城西都熱鬧了起來。百姓大呼:「北漠降了,我們贏了。」張燈結彩,鬧上街頭。有行家,舞獅來慶祝。西城炮仗,轟轟響。
京郊燕離山上,背手迎風站在山頭的老婦,一頭及腰銀絲只用紅綢綁,身後站著一身素衣的婦人。看婦人面上皮肉、細紋、一頭烏絲,年歲還真說不準。二人凝目遠眺,觀煙花。
「泰晟的清河…被楚陌一箭穿喉。」銀絲老婦面有悲傷:「無主帥,北漠大軍潰不成兵。楚陌乘勝追擊,僅僅用了一個月便領北伐軍打到了王庭。誰家也不殺,只全誅了…泰晟的後。」兩滴清淚滾落,是景程隱吩咐的嗎?
應該是吧。
「公主,您節哀。」素衣婦人嘴裡泛苦,又有煙花高升,抬眼望去。塵世幾十年浮沉,一朝盡所有。如今雖素袍加身,可心卻不得平靜。費還死了,雖沒留一言,但她知道他後悔了。
唯一慶幸的是,事發時,遠光和遠陽出外遊學了。從此,世再無梁啟絹,只有寒冬梅。可永寧公主知道嗎?她不喜歡寒冬梅這個名字。寒冬梅是以前在暮沉山伺候永寧公主的四宮女梅蘭竹菊中梅的大名。
「寒冬梅」同「梁啟絹」一般,都是別人的,而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名。費還有給她取過一個小字,雲知,取自「雲深不知處」。她很喜歡,可卻…不想再用了,就留給「梁啟絹」吧。到底…是她對不住他們爺三。
「梅兒,你的心亂了。」不知何時,銀髮老婦永寧公主眼裡的濕潤退了,轉過身來,看向她養出的姑娘。
煙花流逝,寒冬梅收回目光,屈膝行禮:「公主,奴婢想求您賜名。」即便無人記得無人曉,她也想要個獨屬於她的名。
永寧公主凝眉細想片刻,說道:「梅余馨。」
「奴婢多謝公主。」婦人跪地磕頭:「從此刻起,奴婢就叫梅余馨。」
「也是本宮懶散,忽略了你。」永寧公主伸出右手:「起來吧。我們進屋說話。」文兒被大景盛安皇帝關在宗人府大牢已經一月余了,王姣那個老賊婆,滿京城轉。短短時日,就折了她六十死士。
還有隱語…也不知能不能將嘴閉緊?
回到木屋,永寧公主來到七弦琴後落座盤起腿。要說這些事跟楚陌沒有關係,她是不信的。二月初五離京,當晚王姣就殺了她六個死士。明顯景帝的暗衛已經盯上那六死士很久了,但卻一直沒動手。
還有津州費家大房人,與韓于氏,怎麼一下子就不怕前後兩刑部尚書了?背後定是有人給撐腰了。她的三易庵也沒了…樁樁件件全不得意。
「你親去了陝東一趟,可有發現?」
梅余馨搖首:「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不愧是景程隱教出來的,殺了朝廷命官,卻能逍遙,繼續考科舉。」永寧公主手撫上琴:「毀屍滅跡可不容易,但他就是做到了,還做得一點破綻都沒。」查他的不止她,還有京城張家、津州駱家等等,「看來借刀殺人,是不能了。」
「也不是不能。」梅余馨莞爾一笑:「奴婢沒找到駱斌雲的屍身,但卻發現詹雲和…也在查此事。」
「噢?」永寧公主不由挑眉,又驀然笑之:「對了,楚陌如此出息,難免惹人妒。」指撥琴弦,鈧一聲。「既然他在查,那就讓他查吧。要是能查出點東西,本宮賞他一賢惠妻。」
聞此言,梅余馨不自禁地想到費還,上揚的嘴角慢慢落下。
就在永寧公主撫琴之時,魏茲力已帶著京機衛往城西去。有些事不經打聽,更何況是官家鐵了心要查。戶部走一趟,再著人去城中幾大商行、牙行打聽一番,就知城西大戶里有四位娶了或納了身份可疑的女子。
夜半敲開門,看過樣貌,問了幾句話,直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