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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你放心吧,朕會著人去查。」景易移步向祁中垣:「黃隱語的宅子怎麼落到梁啟絹手裡的?」

    「臣不知,皇上,臣真的不知。」

    祁中垣全身濕透,散著一股汗酸,手腳冰寒。此刻他除了咬死不認外,別無他法。只望黃氏能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將所有全扛了。如此,他可能還有活路。

    同祁中垣一般害怕的,還有謝紫靈。謝家老嬤嬤趕去東午門告御狀的事,已經傳開了。宮裡,可不是你想說一半留一半的地兒。

    「母親,怎麼辦?」

    鄒氏亦心驚,津州費家大房早已沒落,費還都將他們踩到泥沼里去了,怎還不老實?告御狀…皇上竟不顧規制,免了他們的刀山火海。這頭一開,以後東午門怕是要熱鬧了。

    「沉住氣…」

    「夫人,」門房的婆子顧不得規矩,跑進屋稟報:「恭親王妃沒了。」

    「什麼?」謝紫靈嚇得聳肩縮腦,兩眼勒大:「是是死在宮裡的嗎?」

    「是。」

    一口氣上不來,兩眼翻白,謝紫靈朝後倒去。

    鄒氏死死攥著帕子,也不去顧女兒了。一個親王妃,進了趟宮,說沒就沒了。那她家呢…會得什麼下場?

    「夫人,」又有門房來:「御前首領太監帶侍衛抄祁府了,還有一隊御前侍衛騎馬出城了,走的是崇文門,應是往通州。」

    通州?祁家老宅。鄒氏頭暈目眩,不該買那個樟雨的。穩住身子,屏退下人,跑向榻邊,大力掐不中用的閨女。

    「快起來,我們去雍王府找你姐姐。讓她遞帖子進宮,咱們必須去請罪。」

    越掐越重,謝紫靈被疼醒:「母親?」

    「快點起來,我們要抓緊點,不能讓皇帝來傳召。」鄒氏才轉身,想到什又立馬回頭警告:「害誰的事不能認,你只認買下樟雨是憐憫她前主吉欣然。」

    謝紫靈懂了:「我吩咐她的事,就她知我知。聽說她舊主與吉安不合,只要我不承認,那她便是為舊主才要害吉安。」

    「對。」鄒氏平復著激盪的心緒:「我們去請罪,是為樟雨衝撞了皇上,至於旁的…我們都不知情。」

    謝紫靈母女的馬車才出府,一騎快馬歸京,馬上正是一早赴津州的魏茲力,直奔東午門。進到太和殿,魏茲力報:「皇上,咱們晚了一步,前刑部尚書費還在家中被殺,費梁氏不知所蹤。」

    「什麼?」景易沉目,誰的手腳這般快?

    一滴汗流出髮際,順著頰往下。進奎文拱手向上:「請皇上擇賢能暫代臣的職。在未洗清嫌疑前,臣禁足府中。」

    倒是乖覺,景易道:「那就委屈進愛卿了。」轉眼望向祁中垣,「你與黃隱語夫妻共枕這麼多年,她回不去了,你也留下陪她吧。」

    這話音一落,就有去抄祁府的侍衛趕回稟報:「皇上,黃隱語的一雙兒女不見了。」

    好樣的。景易面上凝凍:「進愛卿也別在府里禁足了,朕怕你也憑空消失了,決定給你擇一安全之所。」

    又是一滴汗流出髮際,進奎文面上平靜:「臣全聽皇上的。」

    「甚好。」

    三月初二的早朝,過了午時才散。前刑部尚書費還被殺,其妻梁啟絹失蹤。大理寺少卿祁中垣被關了大獄。黃隱語沒下獄,由暗衛看管。皇上抄了祁府卻沒抄出東西。黃隱語的一雙兒女同梁氏一般,失蹤了。

    至於刑部尚書進奎文,皇帝沒為難他,只是將他拘在了宗人府大牢里,由京機衛管。

    一連串的事變,鬧得京里草木皆兵,東城不少人家未天黑就閉戶。大理寺卿孟扈親帶人赴津州查費還之死。半月過去,卻得出一結論,費還乃自殺。

    景易也不意外。費還是前刑部尚書,梁啟絹不用多做什,只需告訴他三十年前閎衛府瘟疫與她有關。費還能選擇的,也就剩一死了。

    反正他這輩子已經活夠了,但景易不會就這麼放過。

    京城南街鬧事,有大肚漢光著膀子,在耍著噴火。一個童兒頭頂兩小揪,打著鑼喊道:「有錢的捧的錢場,沒瞧夠的捧個人場。」

    伴著一口火噴出,歡呼起,丟銅錢的丟銅錢,吆喝的吆喝。鬧市街頭,一白臉一黑臉慢慢走著,目光盯著不遠處的人群。

    噴火大漢身高,瞥見兩人,立時轉過臉,朝地上吐了口濃痰,與童子對了眼神。兩人連傢伙什都不要,兜了銅錢就擠出人圈快走。

    「沒了嗎?」

    「這就沒了?」有才給了銅錢的百姓語帶不滿:「才噴了兩嘴,怎麼就沒了?」

    黑白臉見狀,立馬跟上。不過一刻,圓肚大漢與童子就拐進了一小巷子,才回頭看沒人,正以為是逃過一劫,不想頭一轉過來就見一戴著斗笠的老嫗拄著竹拐迎面來。

    「往哪裡走?」老嫗抬首,露出那張刀疤臉。

    圓肚大漢與童子不由後退:「王姣。」不會錯的,景狗暗衛營的前教頭就是個刀疤臉女子。腳退兩步,身後傳來響動,不用看,定是黑白臉。

    半刻後,老嫗領著黑白臉推著破木車自小巷走出,抬首望了眼天,淡而一笑。又低下頭,將斗笠壓了壓。

    狀元爺的性子跟主子真不一樣。主子像了聖祖,做什都多顧慮。狀元爺就比較果斷了,在曉得死士難訓後,便主張獵殺。

    殺了一個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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