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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官兒,其妻四品恭人。
之後一月,辛語又遇了幾回樟雨。月娘也來了兩次楚府,終在年前辛語向吉安告了假,去往津州探親。回來時,在通州買了上好的紅花。
碎花胡同梓桐苑裡,謝紫靈得知後,對鏡撫面笑得甜美:「這就對了。」一個背主的賤皮子,還妄想高飛,夢真美。吉氏也可憐,不過沒關係,她會替她了結那背主的賤皮子。
噠噠噠頂著寒風,一人一騎直奔京城。東遼已經降了,參戰的十萬強兵死了一半,廢了四分,獨剩一成全須全尾。北院大王忽立瞑也是悲壯,在北伐軍兵臨東遼王城時,北漠軍隊臨陣退撤後,於王城城樓自刎謝罪。死前令親信,在他死後割下頭顱,掛於城牆上。
東遼已經遞上降書,不日將派使臣赴大景。北伐軍開拔回撤,準備與北漠算帳。楚陌打馬,新君年號盛安,現盛安元年二月,安安應是要生了。
風呼呼過,他要見她平安。夜空寒月照路,憐他心切。還有百里,就將抵京。
京里汪香胡同小楚府產閣里,吉安滿頭大汗,嘴裡咬著小布包。院裡除了楚鎮中、吉忠明等人焦急守候,還有太醫院院判童穩,及其子童嘉民。童穩額上都冒汗,來時皇上交代了,只要一個結果。
母子均安。
童嘉民連藥箱都不敢放,做著隨時入產閣的準備。
一盆血水端出,辛語急忙掩好門。王二娘盯著宮口:「丫兒,聽二嬸的別怕,咱先憋著點勁兒,宮口開五指了,一會咱就生。」背後汗濕一片,心裡鎮定。胎位很正,只要宮口開到了,大人娃兒都好。
吉孟氏緊握著閨女的手,不斷給她擦著汗,眼裡噙著淚:「娘生四個,都順當,你隨娘。吸起…呼氣鼓勁兒…」
好疼,吉安感覺人被活撕了一般,牙緊咬布包,跟著娘的話做,吸氣…呼氣。肚裡那位這兩日很安靜,也不知是不是在害怕?
「六指了…再有一會就好了。」王二娘盯著:「丫兒,吸氣…呼氣用勁兒。」
西崮門城樓上城衛雖困頓,但卻不敢懈怠,還有兩刻就該開城門了。城外已有商隊等著入城。一騎快馬疾馳,不等靠近,便沉聲道:「開門。」
見九龍令,城衛看清來人,不敢遲疑,立時開城門放行。馬跑出十丈,就有城衛趕緊去上報,北伐軍主帥楚陌竟私自回京了。
馬入東城,引得幾輛馬車駐足。再見是往汪香胡同的方向,立時有了猜測。東午門外一眾大臣交頭接耳,在見城衛來稟報時,心知他們是沒看錯。
「什麼?」
「拿九龍令回的城?」
「他怎會有九龍令?」大理寺少卿祁中垣緊鎖一雙劍眉,眼神銳利。站在前排的幾個王爺,沒一個面色好的。去年冬里太寒了,為了能回府,他們就差把老底都翻給了皇帝。
皇帝倒好,竟將九龍令給了個外人。他就不怕楚陌拿著九龍令胡作非為?
知道實情的魏茲力,把手中玉圭交於楊凌南:「我去趟楚府。」不等音落,八字步已經邁出一腳了。楚陌到底知不知道,他那身份無召是不能回京的?就算是有要事必須得回京,也該先上書。
況且…西北的仗還沒打完。
快馬到楚府三門,楚陌跳下走進。守門的婆子見了,熱淚盈眶:「少爺,少奶奶正在產閣里。」
就似沒聽到一樣,楚陌見廚房忙碌,抬手揉了揉臉:「送盆熱水進正屋。」腳下步伐看似穩當,但卻顯亂。
院中幾人見他,均露訝異,幾乎是異口同聲:「你怎麼回來了?」
楚陌不理任何人,目光掃過東廂廁屋,聽著自里傳出的動靜,眼眶泛紅。回屋擦洗,換了身衣,確定身子暖了,出屋往東廂。正巧魏茲力趕來:「楚陌,你有麻煩了,快隨我先去見皇上。」
眼神都不給一個,楚陌冷聲道:「東遼的降書在那屋,你自己去找。」掀簾入了產閣,一隻腳才跨過裡間擋著的擺屏,就聞「哇」一聲,嬰孩啼哭。
第92章 青雨
心頭一震, 腳下遲緩半息,看到那被王二娘托著紅皮猴子,一身髒污, 楚陌氣都不喘了。紅皮猴子兩腿大方敞開著,緊閉著眼睛, 張著嘴嚎,牙床上沒有一顆牙…回過神, 疾步上前。
不是閨女。
「陌哥兒,你仗打完了?」吉孟氏見著女婿,蓄在眼眶裡的淚一下湧出, 看他一身清潔, 嗔怨地斥道:「你這孩子怎麼進來了?」嘴頭是這麼說, 但還是鬆開了閨女的手, 讓出位來, 歡喜地去幫王二娘。
「哎呦呦,別哭別哭,姥娘來了。」
躺在床上的吉安已不再咬著小布包, 唇口乾巴, 笑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緩著氣。身體的疼痛還在持續,但沒之前那般劇烈了。以前就聽說, 生孩子跟便秘了許久,腸道容不下, 要與馬桶死磕一般。
今兒…她領教了,感覺確實如此。孩子一滑出,暢快、輕鬆就來了。雖然疼,但她這會不憋悶了。
看著被汗浸透的妻子, 楚陌心疼得五臟都揪緊。麻木地搬動著腿,慢慢挪到床頭跪下。小心翼翼地抱住吉安,臉貼近,額抵著她:「不生了,就這一個,再也不生了。」
正給孩子清洗的王二娘,眼淚淌下來了。丫兒命好。男人爬上高位,仍知道疼惜她。這是福,又頭生得子,別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