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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擺手示意屋裡伺候的下人全退出去,鄒氏等門關上拽了屁股後的軟枕就是一陣撕扯捶打:「死丫頭,翅膀硬了,她也不想想是怎麼有的今天?」氣得兩眼生淚,心口生疼。

    先斬後奏,逼得她不得不去信肅寧,讓老爺趕緊填礦坑。皇帝不挽留,直接批了告老的摺子,將雍王臂膀全折。

    混帳東西!活該她成不了大器。

    耐心等著母親平復心緒,謝紫靈正想著以後。父親告老,她是靠不著了。母親雖向著她,但除了手裡捏著的銀錢,別的也使不上力。她又僅是個閨閣女子,煩躁地嘆了一口氣。

    樟雨嬤嬤算計過,吉氏生產大概在來年一二月。一二月…現都十月底了,一二月是眨眼就到,她們真能靠吉氏身邊那個妖妖嬈嬈的丫鬟一著得逞嗎?

    那吉氏也是,悶在那巴掌大的小宅里幾月不出門。叫她想見一見都難,只聞樟雨說那是個美人。

    樟雨今日去西樺街了,不知有沒有遇著故人?

    辛語沒想到會在西樺街遇著樟雨嬤嬤,她還以為這老貨隨詹雲和下放了:「您近來好嗎 ?」

    「勞辛語姑娘惦記,我一切都好。」樟雨不著痕跡地打量完小姑娘這一身,心裡頭滿意。也是,整日裡對著楚修撰那般男子,又常見他疼寵吉安,春心怎可能不動?

    「你和姑太太呢?」

    辛語抽掖在袖裡的帕子,似不經意般露了半截腕,將戴著的金鐲顯了出來。捏著帕翹起蘭花指,摁了摁嘴角,婉婉道:「挺好的,」凝眉帶憂,「就是姑懷喜了,姑爺不在身邊,家裡沒根主心骨。」

    將她一舉一動盡收眼裡,樟雨驚喜:「姑太太懷喜了,什時候的事兒?」

    「四月的事兒,不想沒足三月,姑爺就去了西北。」辛語嘆氣。

    樟雨湊近稍稍:「姑太太懷喜,沒將你開臉呀?」

    「嬤嬤您說什麼呢?」辛語羞著嬌嗔道:「我才多大?」

    「你也不小了,這是規矩。」樟雨嬤嬤語帶不忿:「姑太太一句都沒與你提?」

    老東西還真是來之不善,辛語垂下眼睫,抿唇失落地搖了搖首:「這不是五月國喪嗎?」

    樟雨嬤嬤臉一板:「國喪是五月底的事兒,她四月孩子上的身。喝口茶的工夫,又不用大辦。」說著眼淚花子都泛起了,「語兒,你可不要糊塗了,該爭還是得爭。看看我…當年我就是像了你,悶著不爭不搶,才落得今天這個沒著落的地步。」

    「怎麼爭?」辛語撇過臉,喪氣道:「我就是一丫鬟,命都在姑手裡攥著,能翻出什麼動靜?」

    眼波一晃,樟雨嘴張了合合了張,遲遲才嘆一聲:「我們都沒那狠心。」苦笑憂愁,「與我一個村出來的姑娘,黃艷兒,小我十歲,幼時吃過大苦,心早狠了。她賣身成奴後,盡心伺候主子幾年,得了主子信任,想抬她做妾。她卻死活不願。你猜後來怎麼著?」

    辛語一臉淡漠,似對旁人的事不感興趣。

    樟雨嗤笑:「後來主子生產…沒了命,留下一兒子。她沒日沒夜地守著那孩子,盡心盡力。不久她就被當家的收了房,成了貴妾。成了貴妾後…」兩眼盯著辛語,見她斂起雙目,心裡知她是把話聽見去了。

    「二十餘年過去了,黃艷兒現是四品誥命。你說她憑的是什麼?」

    恍恍惚惚地離開,辛語回到楚府,就立時去見了吉安:「姑,我遇見樟雨了。」

    外面冷,吉安正挺著肚子在屋裡轉悠:「她跟你說話了?」

    「何止說,還說了很多。」辛語上去攙扶,也不避著奶和王二娘,直接將話全講了:「好毒的心思。」

    王二娘淳樸,是真沒見過這樣的:「她是在攛掇你害…」及時打住,看了一眼丫兒,心裡警醒,看來這趟差還得提防點人禍。再瞧辛語,眼神不對了,把她攙扶著的手撥開。

    「王奶,您做什?」辛語覺好笑:「我也算是您看著長大的,是那黑心肝的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二娘把吉安往自個這邊拉了拉:「誰曉得你是不是嘴上抹蜜,肚裡藏劍?」

    那故事說得多好,幼時吃大苦,賣身成奴。又從奴身升貴妾,貴妾一心護養舊主嫡子。熬死繼室。嫡子不滿十歲,懷喜誕下龍鳳雙胎。兩眼糊了屎的男人,感念她功勞苦勞,扶其為妻,再請封。

    她就想知道原配嫡子現在好不好?

    辛語沒不快:「是口蜜腹劍,您有這份警惕就好。」

    「樟雨有跟你說她現在哪伺候嗎?」吉孟恨不能撕了那老虔婆,看來然丫頭最後落那下場,她是沒少在里使壞。不得用的主子,可不是早作死早好嗎?

    「她說沒著落。」辛語不信:「雖然衣裳單薄,臉色也不好,但手背上油潤,面上肉也沒少。我覺她是不想說。」說不準就在碎花胡同謝家。

    吉安眨了眨眼睛:「那就順她的意。你等幾天的,行為鬼祟點去通州買些上好的紅花回來。我生產完,祛瘀用。」

    「成。」辛語想想都覺膽寒。留子去母,靠嫡子上位,這世間還真是什麼人都有。樟雨真看得起她,但她不需要:「姑,她說的那個黃艷兒的事,會是真的嗎?」

    「不知道。」吉安斂下眼睫,也是巧了,前個永寧侯世子夫人才與她提了個姓黃的奇女子,正是大理寺少卿祁中垣的夫人。不過她不叫黃艷兒,身世與黃艷兒一般可憐,經歷…也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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