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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後罩院裡沒人遊走,不過兩刻,再去推開窗欞,地上哪還有紙團。小書房裡幾位,唯吉安一人笑得歡。
楊寧非沉著小臉:「我回去也試試。」怪不得尋「客」啟事多出那麼多。能有這般手段的,又是友非敵,肯定是極寵信楚小叔的皇上。
京里還真是…沒法說。楚鎮中兩手背到後,心情有些複雜,他還是適合種田。吉忠明轉眼望向一臉輕鬆的閨女,心寬也點好。
楚府高牆底下,白臉暗衛抱著紙團,哭喪著臉,一會他怎麼向首領交代?那話怎麼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狀元爺兩口子全是千年的老狐狸投的胎。
竟然扔紙團出來試探周圍。而這一圈地歸他守,他又不敢不撿。
只半個時辰,紙團就進了宮。景易看過之後,面上帶笑,眸底冷冽:「小尺子,你說進奎文到底是誰?」
小尺子雙目盯著皺巴巴的紙,刨根三丈查不出一點東西。不想卻叫個七歲童兒瞧出怪異,這於進奎文來說,是不是過於諷刺了?
「皇上,刑部尚書在西城浣麗街道的府邸,也是座老宅子。前主人乃已告老的前刑部尚書費還的夫人梁氏,當時因這還生了一段佳話。」
雖沒證據,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他的刑部尚書進奎文景易眼一陰,好大的膽子:「查,連費還一道查。」景氏宗譜里有記載,「九九重陽之變」,並沒有表面上呈現出的那般簡單。
景氏七雄,五人被程隱太子所殺。聖祖痛心,但卻不怪嫡長。五雄戀慕一啞女,啞女卻獨鍾程隱。只程隱愛妻,三番兩次要殺可憐啞女,五雄一再阻攔,終釀成大禍。
程隱太子愛妻幼子說是死於五雄手,實則是被啞女所殺。可大禍之後,啞女卻不見了,只留二字,黎隱。黎,前朝皇室。
聖祖有一恨,就是沒能捕捉黎隱,將其千刀萬剮。景易沉澱心神,他要好好想一想。獨眼老僧先是被謝家馬車撞了,然後出現在小楚府後牆外。被發現,就跑不見了。
手指落在畫像瞎了的右眼上,假設進奎文是獨眼老僧的兒子…老僧瞎眼是被傷,還是在掩蓋什麼?
京里那些不明的死士誰在養…進奎文現年五十又三。九九重陽之變發生在凱景三年,距今正好五十五年。那年重陽之後,黎隱不見了。再加上晉華縣的那場瘟疫
「皇上,」小尺子想起一事:「刑部尚書府的主院,叫黎祥院。那宅子在費還夫人梁氏手中時,主院就叫黎祥院。」
景易摳掉那隻瞎眼:「去傳龐大福,朕有事要交代他。」費還告老之後,就回了津州祖屋。離得倒也不遠,他要梁氏的畫像。至於進陳氏的,暫時不急。
垂目看破了的紙,不由笑之。楚小奶奶…與善之真真是天生一對。楊小爺也聰慧,就是長得太糙了。他以後要是有閨女,嫁還是要挑善之那般相貌的男子。
唉…主要是駙馬不得涉朝中事,楊小爺只能是旁人家的女婿。
自知道小楚府附近被皇帝布防後,吉安夜裡睡得那叫一個踏實。送走二哥一家沒幾天,京城下雪了。織坊一車一車的手套、圍領往西北送。城外謝家粥棚因著下雪,又添了兩口鍋。
善堂也建好了,無定所的乞丐、流民都跑去了那裡。
京里安靜一時。十月底,雍王被接回了京城。他是前腳才進府,後腳吏部就上呈了肅寧總督謝寧海告老的摺子。折上寫明雙腿寒濕,每逢陰雨痛苦難耐,上請皇上恩准告老。
皇帝一話沒說,批了。
外頭冰天雪地,碎花胡同謝府暖熙院正屋門外,跪著兩個打扮寡淡的婦人。兩婦人身後都隨著年輕丫鬟。
地上冰寒刺骨,幾人跪著,膝蓋骨下也沒墊個墊子。一旁還有個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嬤嬤盯著,兩婦人默默流著淚。
屋裡,眼下泛青的鄒氏板硬著臉,伺候著的幾個丫鬟連走路都踮著腳,生怕弄出一點聲響。坐在榻幾右側的謝紫靈,面色也不好。她沒想到父親竟沒跟母親商量,就突然告老了。
肅寧總督啊,正二品的大吏。也不知是不是因謝紫妤那封摺子?
謝紫妤自大,也不想想,她能被賜婚雍王,成親後又得雍王愛重,追根究底是因何?還不是雍王圖父親手中大權。
「母親,已經一個時辰了。外頭冷得很,您就讓全姨娘和張姨娘先回自個院裡吧?」
「回?」鄒氏氣大不順:「那些年她們不是爭相去肅寧服侍嗎?怎麼服侍的?伺候得老爺兩腿寒濕,不到年紀就告老。我沒亂棍打死她們,已經是仁慈至極了。」老爺告老,謝家門戶是一落千丈。
還有城外的粥棚…要不是在天子腳下,她早著人去將那些刁民打沒半條命。一天花用近兩百兩銀,他們不配。
丹鳳眼丫鬟硬著頭皮上去,給兩位主子換茶。不想手才碰著茶壺,就橫來一隻手大力一揮,將杯盞茶壺全揮到她懷。
「滾出去跪著。」鄒氏神情兇惡,怒瞪吉祥。
吉祥衣服滴著水,兩手抱著茶壺杯盞不敢放,躬身退後。謝紫靈凝眉:「母親,她就是丫鬟,您與她動氣不是失了身份?」想撒氣,又沒膽對那始作俑者撒。她看了更是發堵。
雍王回府,謝紫妤該高興極了。只沒了父親在後撐著,她那被窩裡,當真能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