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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花池裡的假山突然傳來動靜,進奎文神色一收:「情況如何?」
「如您所料,汪香胡同楚府四周八角都潛著暗衛。我不能再去了,有暗衛已經注意到我了。」一個身小似七八歲童兒的男子,跪在假山凹口:「盯著謝府的人有信上報,謝寧海夫人鄒氏的奶兄二兒舅兄媳婦娘家弟弟在津州府,他近日頻繁往來駱家。」
駱家?進奎文輕眨眼:「是駱氏嫡三房?」
「尚不清楚。」
獨眼說七殺將星的要害在於他妻子。只他妻子雖手無縛雞之力,但身邊卻總聚集著一群厲害角色,並不好親近。京里唯謝寧海嫡次女命勢能與之相抗,且其身邊亦有一群能人。
暗衛?皇帝真是捨得。進奎文笑之,唇角上拉,嘴更顯闊。既然他不好動楚吉氏,那就助一助謝家二女。
「繼續盯緊謝府。」
「是。」
「良王進宮了嗎?」
「良王爺回府見有京機衛圈圍,連府門都沒進就轉身往宮裡。現在該是已經進到清乾殿,面見皇帝了。」
進奎文抬手示意男子退下,幽嘆一聲,良王算是廢了。
皇宮裡清乾殿,緊繃了幾個月了,難得舒快,皇帝也沒閒著,坐在龍案後批著摺子。太監通報,說良王來了。景易沒抬頭,讓領進來,他正等他。
鬍子拉碴的良王,一臉灰,像是多少日子沒洗過一般,兩眼裡爬滿了血絲。進到殿中,雙目淚濕,恭恭敬敬地跪下大拜。
「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寧侯上呈的摺子,景易已經看過了。良王還沒痴,到了南徽發現不對後,幾番規勸趙子鶴。只趙子鶴哪裡會聽?執意豎旗,要領軍上京「清君側」。後來良王請見,他厭煩了見都不願見。
良王還鬧起絕食,兩天滴水未沾。也是永寧侯手腳利索,若遲個幾天…也遇不著腳步飄浮的良王,趙子鶴不會真由著他餓死。
「起來吧,你這回也受了不少罪。」
良王直起身,卻還想再跪一會:「老七,我…我看透了,也明白父皇為什麼要立你為太子了。」他雙手捂臉大笑,「你呀,藏得太深了。近幾年是沒少看我們笑話,心裡樂極了吧?」
「也沒有。」景易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因著趙子鶴被擒這事,現朝里朝外都推崇他。他只想說一句,各位真高看了。捉趙子鶴的法子,可不是他想出來的,另有高明。
至於高明在哪?那必是在天邊。他都深深地思念著,盼那位早日凱旋,腹誹道:「陌啊,聽說漠遼的騎兵快沒馬了。等天寒了,你送八百里加急的時候,可以順帶著捎塊馬肉回來。朕也想嘗嘗胡虜養的馬肉什麼味,是不是比咱們大景的更香?」
「我不知道趙子鶴意圖造反的事,一點都不曉得。」良王哽咽:「你把圈圍我王府的京機衛撤了。我自己去皇陵待幾年,再不給你添麻煩了。」
他差點死在親舅舅的九曲槍下。要不是老七棋高一著,大景江山也要跟著完。他不鬥了,這一輩子就讓老七養著。
西州布政使竇明岳已經被永寧侯綁了,景易長呼一口氣:「你退下去把魏茲力找來。京機衛撤了後,你府里也要清一清。」
「好,」良王這回沒遲疑,爬起就後退。正好與出去走一朝回來的小尺子錯身,小尺子給他行了個禮,便快步向殿上。等人走了,立馬將暗衛上報的事稟了。
聽完,景易是一臉傷情:「六大箱,善之就沒想過勻朕兩箱?兩箱捨不得,一箱也是份心意,朕又不會嫌少。」
可惜暗衛不能抵近偷看,小尺子抱著拂塵抄著兩手:「楊小爺回府時,懷裡鼓囊囊。」
「朕的國庫空蕩蕩。」景易擱下硃筆,雙手托著腮。
小尺子面露慶幸:「好在不愁軍餉。等永寧侯爺打退了南夏、西疆,海上倭寇就沒膽再猖狂了。船隻恢復航行,海雲閣也能貨物充足,到時又能日進斗金。」日子都是未來的比較美好,當下難熬。
「原朕還想著等善之回來,好好賞賜一番。」景易兩眉毛耷拉下:「現在是不用了。朕這一頓吃不上五個菜的主兒,能賞楚大戶什麼?」
皇帝的悲哀,誰人能懂?國庫空蕩蕩唉…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裝滿?
「皇上,您說咱們要不要著人去陝東珞子坊拖些貨到京里賣?」小尺子都想好標多少價了。
景易打起精神來:「小尺子,去坤寧宮把小大給朕抱來。再有一個月余,他就滿一歲了,也該學點東西了。」
學點東西?小尺子目光落到龍案上,這些摺子撕起來倒是不費勁。最近大皇子那兩隻小肥手…是越來越有力了,也不好閒著。
拿起硃筆,景易繼續看摺子:「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喝,天下哪有白吃白喝的?」這道理他也是去年才懂。想他白吃白喝二十年,現在…每時每刻都在還債。「對了,海雲閣對面的鋪子還沒開嗎?」
才要走的小尺子又收回腳:「還沒,想來永寧侯世子夫人正忙著騰庫房呢。」永寧侯爺都快窮瘋了,南夏、西疆來犯,他怎麼也要打過境。不吃用著軍餉,把自家大小庫房塞滿噹噹的,估計那兩父子是不會罷休。
「去太醫院把童穩叫來,給朕去瞧瞧眼。」景易抽了下鼻子,他眼紅。
在外忙了一通,回府時辛語照常走三門,只到了門口見著立在門外的婦人,眼裡泛起淚花。四年多沒見,她沒以前乾癟了。想必身邊不帶拖油瓶,日子該好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