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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吉安閉目聽著,在心裡默默地跟著念,不一會嘴裡生津液,為什聽到「馬牛羊雞犬豕」,她想到的不是牲畜,而是…烤串?有些東西不能想起來,一想起來滿腦子都是。
吞咽了下口水,吉安手指輕彈小腹,腹誹著:「裡面那位住客,你爹還在邊關打仗,咱們能不能想想他?他打仗,風吹雨淋吃糠咽菜;我們在家安安穩穩,大魚大肉。不太好吧?」咕咚又咽了一口口水。
辛語停下:「姑,你想吃啥跟我說,我去給你弄。」
屋裡靜默了足有五息,吉安不做掙扎了:「今晚的燕窩粥少點味道,我現在想吃烤肉。」在心裡對遠方的那位,真誠地說上三聲「對不起」。她不想吃,但嘴在流口水。
「我會,正好冰庫里有牛肉、羊肉,還有殺好的雞。」辛語合上書,因著南邊、西北動亂,方管事怕亂到京城,就花大價錢買了冰,堆了冰庫。方大娘幾個,近日沒少往家裡扒拉東西。
「缸里有魚,要殺一條嗎?」
「好。」吉安下榻,再對她相公說聲抱歉,暫時不能與他同甘共苦了。遠在遼邊的楚陌,日子也沒吉安想得那般差。他們奪回了北望山嶺,這會營地里正殺著馬,都是漠遼重傷的駿馬。
救不活了,楚陌便下令殺了吃肉。
這幾天,與漠遼大小交戰十七場,北伐軍是見好就收,傷亡極少,軍隊士氣已經上來了。天天殺胡虜子的馬,吃馬肉,吃得噴香。現八副將,對楚陌是真心俯首了。
「兄弟,你什麼意思,我一二品龍虎將軍不能夠當一副將?」主帥營帳里,常威俠兩眼瞪得大大:「咱們押著軍餉一路從京城到遼邊,共患難的情誼呢?我上陣有犯慫嗎?」
楚陌看著地輿圖:「軍餉進地倉,你就該回京了。」
「我回什麼京城?」他絕對不會獨回,那是軍餉進地倉嗎?萬一事發,皇上要摘他腦袋滅他族怎麼辦?他找誰喊冤:「我跟你說,上了你這條賊船,你不回京,我絕不回京。」
什麼賊船?遲瀟和陳二道對視一眼,同瞥向常威俠,陌哥不坑一般人。這大哥…怎麼被他盯上的?
「我話撂這了,北伐軍的副將,我是當定了。」常威俠雙手抱臂,才打幾天,他已經殺了十六個胡虜子。照這樣下去,攢到最後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以後京里誰再說他是吃乾飯的,他大嘴巴子就呼誰臉上。
第86章 打仗
既然不走, 那就讓他當吧。楚陌招諸位過來。
散在四處的八副將和遲瀟、陳二道立馬往案邊聚集。常威俠自占了一塊地兒:「你們誰也別想攆我我。」魏茲力總說自個是腦袋綁在腰上,他呢?腦袋也綁在褲腰上,還不是自個的褲腰。
「沒人攆得走你。」癟嘴陳副將拄著拐, 笑呵呵地打量起這位出生就享盡祖蔭的二品龍虎將軍。常威俠的名在京里誰人不知,其父常明是御前帶刀侍衛, 熙和十二年春獵,前朝餘孽林中行刺高祖。
當時高祖落了單, 身邊只有常明。是常明拼死護了高祖,高祖脫險,他卻沒了命。常明媳婦那會懷胎六月, 聞訊悲傷不已, 強撐了兩月余, 生下孩子便跟著去了。
常威俠沒滿月就享四品明威將軍俸, 而立之年升了二品龍虎將軍。雖然只是個名頭, 但其享得兢兢業業。在朝上,可謂是不遺餘力地攬活,這回總算攬著了。
其才來那會, 他實看不上, 心裡頭難受。想自個在西北拼死拼活,就差把命搭進去了,年近五旬, 還只是個四品副將,很不服。比楚修撰攜旨來時, 更憋悶。
楚修撰再不濟,也是個文狀元,他常威俠算什麼東西?但現在改觀了,幾場仗一打, 陳副將心裡頭不悶了。
常威俠不像京里那些官大爺,他不端身段,吃喝不講究,給什吃什。有話就說,性子耿直,跟軍中他們這些老粗沒二樣。
最叫他高看的是,上陣殺敵不含糊。那大刀耍得虎虎生威,絕對是從小就打的根基。
陳副將認他。目前這情況,多一個能領兵的頭子,於北伐軍是好事。下望了一眼他還綁著板的腿,想嘆氣又忍住了。狠咬了下後槽牙,等戰事結束,他一定要去把余大光、趙學成的腿打廢。
他娘的,在北望山嶺快二十年了,他陳冬就沒這麼無力過。
常威俠拍了拍陳副將的肩:「你這話說對了。」
敲了敲桌案,眾人神色一凜。楚陌凝目:「修整兩日,咱們就不再收著了,大舉進攻。」手點在北望山嶺北邊的那條河流,「兩日內渡河。」
「渡過衡滿河,往東兩百里就是獅子口。」說起獅子口,還吊著膀子的張程神情尤為凝重。那裡被稱為英雄冢,永寧老侯爺楊廷嚴和其胞弟就是喪在此處,「穿過獅子口,便壓境東遼。」
姚頭手點衡滿河北上頭:「穆稜荒場有千頃,雜草漫過頭,其中蛇蟲鼠蟻數不盡。踏過它就壓境北漠。」北漠人之所以總是在入冬時南下,也是因入了冬,穆稜荒場相對安全。
這回選在夏時來犯,是繞過了穆稜荒場,借道東遼。
「現在是七月底了,再有一月余,此方就入冬。」陳副將看向楚陌:「天一冷,穆稜荒場的草會枯萎,蛇蟲都窩冬。咱們可以放火燒。」說實話,他早想燎禿這片荒場了。
遲瀟鎖眉:「只有一點,相較漠遼,咱們中原人並不太適應在極寒下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