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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那吉氏出生小門小戶,能予他什麼助益?
「那姐姐呢?」謝紫靈為難。
鄒氏沉凝兩息,喃喃道:「前朝黎氏推翻趙王朝後,為名聲保了趙王朝一脈。左不過是換個皇帝,繼續做王爺王妃。難道你這個盤梧桐樹上的親妹妹,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死?」
光她不願不行,得看「文王」是什麼意思。謝紫靈展眉笑之,現在想這些都太早了。西北才開始打…而她再有幾個月就十六了,希望楚修撰別讓她等太久。
這兩母女在臆想著好事時,三禾胡同張府里,張仲正憂心不已。他把二兒叫來,一遍又一遍地問,問著同樣的問題。可惜都不得答案,氣急敗壞地大罵。
「那藍花真是個廢物,給我造下天大的麻煩,報個事卻報得不清不楚。說楚陌將丫鬟踢傷,傷哪了沒說,傷多重也沒說。被踢傷的丫鬟哪去了,更是一字未提。只說會拳腳功夫,拳腳功夫也是分的。」
左手食指撫過一撇胡,張恆寧實不懂父親在怕什麼:「爹,您別自尋煩惱,傷身傷神了。楊文毅、楊瑜西都是練內家功夫的厲害主兒,還不是死在戰場上了。楚陌折筆投戎於咱們來說,最好不過。做個監軍,躲在人後,還有幾分活頭…」
「你閉嘴。」張仲凝目:「楚陌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他心思縝密,若無算計沒本事,絕對不會折筆立誓。」
一折筆,就等於是舍了文士路子。
「難道他還能靠那三腳貓功夫,拿了北伐軍的兵權?」張恆寧嘲笑:「那楊文毅、楊瑜西的戰死豈不成笑話了?」
張仲怒瞪笑得跟傻子沒兩樣的二兒,沉默不語。
被這般瞪,張恆寧立馬歇了笑,收斂情緒:「爹,兒子錯了。」
「楚陌、楊文毅是你能取笑的?」張仲厲聲:「為父在你心裡也是下流人物?」雖不喜楊文毅,但其鎮守邊關二十年,如今又戰死沙場,他敬重。而楚陌…能把張家、趙家打擊得支離破碎,也絕非等閒。
他一小小舉子,哪來的臉笑話那二人?
「兒子只是覺楚陌做文士還行,武將…就他那細胳膊細腿的,能成什麼事兒?」
張仲肚裡的火蹭蹭地往上冒:「武將就一定要五大三粗嗎?領兵布陣,靠的是『謀』。個□□腳再好,也不能多長几雙,能敵得過幾人?謀為上,戰略戰法懂不懂?」
「懂…懂的。」
「你懂個屁,滾。」
張恆寧不敢遲疑,趕緊退出他爹書房。站在檐下大吐氣,他真覺楚陌對父親的影響太大了。以前遇事那般沉穩的主,剛竟罵了髒。他冤得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父親跟大姑是越來越像了。
書房裡,張仲平復著激盪的心緒,老臉上的皮肉掛拉著。膝下那麼多兒孫有什麼用?沒一個立得住的。閉眼後倚,靠在椅背上養神。
永寧侯父子戰死沙場的消息傳開了,京里人心惶惶。就在所有眼睛都盯著東城時,一輛青蓬馬車自西城浣麗街兩號巷子駛出,往西崮門去。
因著車主人,守門的城衛只簡單查了下,就放行了。京外十里豐寧亭,馬車停下,一布衣老頭出來,右眼無神左眼凝望著前路。
車中傳出一醇厚的男音:「不要再回來了,京城非你能來的地方。」
「你還是沒拿定主意嗎?」老頭垂在身側的手收緊。
車中人沉默片刻,道:「前塵過往,該放下還是要放下。執迷不悟到最後,只會是自取滅亡。」
「你天天對著坐在那把黃金龍椅上的人,能甘心?」老頭笑了,不再停留也不等車中人的回答,大步往前,抬手擼下頂在頭上的假髮,扔至一邊。左眼下望,皮鬆弛,但也掩不住眼尾略寬的摺痕。
久久,青蓬馬車裡的人輕語,似自問:「甘心嗎?」
晚上,吉安吃到了楊小爺說的燕窩粥,品了又品,有點點腥,但放了桂花枸杞,壓住了味。明天可以試試用牛乳燉。
「你們放的是燕窩嗎?」楚鎮中想不明白了,這東西沒滋沒味的為什那麼貴:「這不就是雞蛋清?」
吉孟氏也覺得像:「雞蛋清煮熟了比這好吃。」不過聽說燕窩滋補,可以隔三差五給丫兒燉一盅。
「沒雞蛋羹好吃。」楚鎮中用了兩碗,拿了一張酸菜肉餡的餡餅咬了起來,解膩。
「下次燉雞湯,放一些,肯定鮮。」不甜不鹹的,周老管家也吃不下去,真是賤命。以前緋雲院那位三天來一盅,吃了還想吃。這福,他不好享。說句實在話,碗裡的燕窩粥,還沒地瓜苞米粥香甜。
吉忠明點頭:「雞湯好喝。」
一鍋燕窩粥,幾個主子吃完了還剩小半鍋。這七月的天也不能留,吉安讓廚房和幾個丫頭趕緊分吃了。
在園裡溜達了小半個時辰,回屋洗漱。收拾清爽了,才往榻上一趟,吉安就見辛語拿著本什麼來了:「怎晚上看書?」
「這會您閒著,我也沒事,就依姑爺吩咐的來。」辛語站到榻邊,翻開書一臉嚴肅。
「等等,什麼吩咐?」她怎麼不知道?
辛語抬首:「是姑爺吩咐華四叔轉達的,讓我沒事的時候,給您念念書。」
胎教嗎?吉安一下子來了精神,讓辛語往她肚子那站一站,手覆上小腹:「好了,你可以開始讀了。」
「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