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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離得太近,一股惡臭衝來,詹雲和蹙眉頭後仰:「你有通天的本事,楚府就在那,現在便可以去擰斷七殺吉星的脖子。正好七殺不在,也方便你。我才二十二歲,還沒活夠。」一把撥開他,從旁走過。

    老者斂目,右眼裡的珠子被擠出半邊來,不知好歹的小子,遲早你會死在你的輕狂上。殺吉星…他倒是想,但…檐上一塊瓦脫落,本能地眼一緊,想躲避,但這時右眼中的琉璃珠子脫眶,腳下遲了點點,瓦已砸到頭。

    甩了甩腦袋,去撿起滾落的琉璃珠。才塞回眼中,心頭一突,立時調頭往來時路走。自二十年前,他為東遼算了名將埋骨地後,就一直倒霉。

    接近吉星,他就更倒霉。直覺十有八九還沒殺了她,便先倒霉死。現那吉星又懷了天乙,他連接近都難。

    「哪裡走?」一貨郎挑著擔子,攔在了巷子口。老者不回頭,腳下一點,三兩躍就到了貨郎跟前。貨郎放下擔子,抽了扁擔就迎上。

    這方打鬥激烈,很快就引得四方注意。老和尚不戀戰,嘴動了動,在貨郎再次攻來時,虛晃一招,趁其不備眼一陰,嘴吐暗器,直擊向他額中要害。貨郎連忙避閃,老和尚趁機逃走。

    硬物刮過臉,貨郎抹了下,手還未放到鼻下,就被熏得腹中翻湧。回頭看向落在地的「暗器」,一顆老黃牙,頓時再也壓抑不住了,手撐著牆嘔吐。

    「你沒事吧?」聞聲趕來的尖臉黑衣人趴在屋頂上,看向下。不要怪他們來得慢,他們都有圈地,不能擅離,要確保小楚府里安全。那老和尚精得很,根本就不往汪香胡同那靠。

    貨郎吐完舒服了:「那老東西主意倒是多,竟在瞎眼裡塞了顆琉璃珠子。趕緊將信傳下去,別再被他矇混。」

    「好。」

    詹雲和不知這方事,到了翰林院硬著頭皮走進,正巧碰上談宜田出來透氣。見著他,談宜田心也不虛。詹家妾殺妻的大概情況,翰林院這已經清楚了,跟他編造的差不離。

    詹雲和無辜嗎?談宜田以為並不。詹家妾殺妻的真相,沒他編造的那般簡單。不然唐悅兒就算瘋癲了,吉家也會要其償命,絕不會輕放過。吉家讓步了,那詹家就沒有讓步嗎?

    肯定也有。至於兩家為何要讓步,那只有他們自己曉得了。談宜田還記得新科進士打馬遊街那天,楚陌娘子那間廂房裡有一婦人向詹雲和投花,詹雲和明明可以輕易接住,但卻沒接。

    能與楚陌娘子待一間廂房,又向詹雲和投花的婦人,那定是詹雲和的妻子。妻子投花不接…顯然夫妻不睦。

    第83章 受傷

    裡間, 詹雲和俯首站立。坐在書案後太師椅上的朱正傾看著他,兩腮鼓動著。不可否認,他對詹雲和有寄予厚望, 但那是過去。曾經他也望將來有一天,與詹雲和就像老師和他一般, 師徒聯手立於朝堂。

    只詹雲和…太讓他失望了。堂堂男兒,竟連後院都壓不住, 還能堪大用嗎?

    「下放的地方,今日退朝後,我有幫你打聽, 應是在攏北傑陽一帶。」

    攏北傑陽, 那不就是緊挨著陝東?那老僧說的話還在耳里, 詹雲和心中沒有他想:「學生給老師丟人了。」世間不乏奇人異事, 又有吉欣然的怪異在前, 他倒是淡然得很。

    不過…再是奇人,讓他動手去殺誰,他也是不可能會聽從的。況且要殺的還是楚陌妻子。楚陌即將手掌重權。他是痴了, 才會在這時去觸他逆鱗。

    詹雲和不貶低自己, 但也會不高估。

    「你好自為之吧。」朱正傾擺手讓他出去。

    心中譏笑,他這是成棄子了?之前進翰林院,正逢朱正傾艱難時, 是其先找的他。也是他天真,私以為張仲有心提攜, 想他與楚陌打擂。知道是被利用,但思及以後,他願意。

    現在楚陌去了西北。他…庶吉士之名被除,沒用了。詹雲和面上無異, 拱禮告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嘗過滋味了,難咽得很。也罷,來日方長。離開京城,一樣是站著走路。他只望京里各位多多珍重,終有再見時。

    站在檐下的江崇清和談宜田,目送人遠去。沉默許久,相視一笑,轉眼望西北。

    「你說楚陌什麼時候回京?」沒他在,談宜田覺整個翰林院都死氣沉沉。雖然那人在吧,也很少出聲,但一個屋檐下待著,他就覺日子多了不少盼頭。隔三差五地來一大驚,刺不刺激?

    江崇清倚靠著柱子:「肯定要等西北戰亂平息了才能歸來。」說西北…就不禁叫他想起今日早朝上的議事,「哎,兵部上奏,要派欽差南下。」

    楚陌不在,半邊天都黑了。談宜田哼哼兩聲:「昨天就在議了,議了半天,沒一個主動站出來領欽差的職。刑部尚書進奎文提議讓永寧侯世子去,結果永寧侯世子才回侯府,老太君就病了。」

    「今日沒人再要永寧侯世子去了。」江崇清斂目:「你說刑部尚書進奎文…提那一嘴是隨意說說,還是真有那心?」南夏、西疆突破南徽邊境,屠三村。趙子鶴要軍餉,皇上給了。給了之後…南夏、西疆沒音信了。

    不等皇上過問,先帝駕崩,緊接著漠遼三十萬大軍壓境。這些事一環扣著一環…就好像有根線將它們穿在一起。

    最近他夜不安眠,一直在捋這些事。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只江崇清不太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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