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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再說另一種可能,老僧與楚府為敵,那為何要挑上她來對付楚府?她連見都沒見過楚修撰及其妻。是因為她命貴,還是說將來她與楚府會牽扯不斷?
最後,若是友,謝紫靈想那老僧定是喜極楚修撰,深覺吉氏配不上楚修撰,要為其另擇良緣。可吉氏是吉星也是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想不通,她都快混亂了。
鄒氏搖首:「說不準,」輕吐一口氣,「咱們靜觀其變吧。」楚陌不是去監軍了嗎?如果真是文王轉世,那此回西北之行可是大有可為。
她們等著就是了。
「楚修撰的妻子,手段倒是好。」謝紫靈想到三百兩銀尋客,不禁嗤鼻。一個內宅婦人如此行事,未免太過張揚了。要張揚…就擺出點氣勢來,三百兩銀?還真拿得出手,她都覺寒磣。
「楚修撰不在府里,一個新婦若不厲害點,今日是老僧在後門邊轉,那明兒就有可能是旁的誰。」鄒氏倒覺楚吉氏行得對,只…那楚吉氏越高明,她這心裡就越是擔憂。
想獨眼老僧非凡,但又怕自家閨女不頂用。抬手揉了揉發脹的額,有機會她還是要先見一見那楚吉氏。
被這兩母女惦記著的吉安,正在家裡喝著魚湯。喝完了,碗才放下門房就來報,說詹雲和來了,請見親家老太爺、老太太。
吉安抽帕拭了拭嘴,兩家雖已沒什關係了,但這不影響對方縫補已經殘破不堪的名聲。詹家,詹雲和…讓勢弱的唐家背了惡名,故事編得也挺完整。
詹母唐氏,為了娘家,給兒子下藥,致詹雲和不得不納了唐悅兒。唐悅兒為妾後,有詹母撐腰,更是不把表哥的嫡妻放在眼裡。
懷了庶長子,竟聯合詹母挾恩強逼詹父、詹府老太太幫著隱瞞。詹雲和夫婦回鄉祭祖時,才知妾室懷喜。之後,唐悅兒一而再地挺著肚子耀武揚威,刺激吉欣然。吉欣然一忍再忍,甚至躲回娘家半月。
唐悅兒以為吉欣然是怕了她,更是放肆,於生產前當著她的面逼詹雲和將庶長記為嫡長。吉欣然忍無可忍,終買了紅花,在唐悅兒生產後灌她喝下。唐悅兒身子大損,再不能生,性子暴躁,日日咒罵吉欣然。
詹母也責怪吉欣然,罵她毒婦。
吉欣然恨極,打算害那孩子,只開了窗走開了,聞房中嬰孩啼哭,心有不忍,又回頭把窗關上。這一幕叫唐悅兒身邊的大丫頭瞧見了,唐悅兒想著天也不冷,不如就將計就計,讓孩子小病一場,把吉欣然害庶長子的罪坐實了。
如此就可逼迫詹雲和和離,然後她攜子上位。
只唐悅兒沒料到,窗開一個時辰,孩子竟惡寒難驅。加之吉欣燃因愛生恨,與詹雲和總是吵鬧,吵鬧完就磨搓她。終於嬰孩夭折的當天瘋癲了,再聞吉欣然與詹雲和爭吵,奮起拿了桌上的削皮刀就跑去隔壁,一刀刺死了吉欣然。
整則故事大幅弱化了詹雲和的影響,將他摘了出來。吉安輕嗤,來請見她爹娘…爹娘的事她做不了主,示意辛語去東廂問問。
東廂里,吉忠明正給老妻磨著墨,聽聞詹雲和請見,想也沒想直搖頭:「讓他走吧。」然丫頭都快過三七了,身後事也已平息,從此詹、吉兩家橋歸橋路歸路,不相往來。
輕嘆一聲,吉孟氏收腕,筆尖離了紙:「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不見好,見了徒添傷悲罷了。」詹雲和干不乾淨,他心裡清楚。因果報應的事,就交給老天爺。
然丫頭食了惡果。她相信終有一天詹雲和…會念起那個無辜的孩子。整件事裡,吉孟氏誰都不可憐,都是活該,只可憐那個投錯胎的嬰孩。他沒罪。
繼續抄經,多抄幾本。
府外,詹雲和得了回復,並不意外,後退兩步拱禮下跪,鄭重地磕了三個頭。什麼話也沒說,站起轉身緩步離開。去年的錦衣穿在身,顯得有些空蕩。昔日的眼眸水亮,如今疲倦之下是冷情,周身溢散著悲涼、寂寥,讓人見之不由生憐。
走過汪香胡同,左拐進入長巷往翰林院。庶吉士之名被除,他雖不願再回翰林院,但…得去,去向老師朱正傾請罪,多謝他在朝上為他爭辯。
慢慢走著,迎面有人來,往邊上靠。只那人到了近前,不從旁過,卻攔他去路。抬眼細觀,方臉闊嘴白須留有兩寸長,像個道人,但…目光定在對方右眼,這個眼珠子…過於清透了,不像是真的。
「本尊在京里等你很久了。」
詹雲和嗤笑:「剛我去楚府被擋在了門外,不知帶上你,他們會不會見我?」昨日歸京,他聽說楚府在尋客,看過畫像…那客不就是眼前人?
「別想楚府了,你與七殺天生兩看相厭,是不可能同流。我來只是要告訴你,想扳倒七殺,必須先除去他命宮中的吉星。否則,待他日七殺聚勢成,你定永無翻身之地。」
七殺,大將之星?詹雲和面目沉靜,但心裡已起了波瀾,這合了「棄筆投戎」,佯作不在意,戲言道:「你說的吉星是指…楚陌的妻子,吉安?」
老者不答話,右眼裡的珠子雖然清亮,但無神。
詹雲和上前半步:「既然能懂觀星之術,那請你指點下迷津,我會被下放到哪?若你說准了,我就信你。」
「陝東以北。」老者盯著詹雲和的臉,見他那雙帶媚的柳葉眼微微一縮,不由咧嘴,露出還沒掉完的幾顆黃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