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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我娘最好看。」
「這昧良心的話,你說得出口,為娘卻不敢信。」她又不瞎,將掃帚放到屋檐下,和大嫂抱被褥出來曬。下午日頭弱些,但被褥都是乾淨的,吹一吹就行。
吉欣然失魂落魄地走往西廂,她在想以後,總覺一切都…都不對。小姑不對,楚陌不對,她…也不該活成這樣。一個常常在想的問題,再次浮現,今生到底是從哪裡開始不對的?
至於楚陌會不會將她告知的訴予小姑聽,她全不在意,本來就是虛虛實實。倒是小姑若曉楚陌另有姻緣,不知會不會多心?
這世駱溫婷還沒死,待楚陌封爵,她會無動於衷嗎?
吉欣然以為,其定是滿腹不甘,畢竟那所有的榮華本該屬於她的。她苦心孤詣扒著張培立,為的不就是富貴嗎?
搬完箱子在活動手腕的詹雲和,轉眼看向西廂。她方便完定是有去找楚陌。對他總有諸多不滿,是她心頭早有硃砂痣吧?
吉安走出屋,見楚陌站井台那洗手,回頭拿了塊方巾過去。
由著媳婦給他擦手,楚陌貪看著她:「有想吃什麼嗎?雖不在縣裡,但周明把我的馬牽來了。跑縣裡一點都不麻煩。」
「肚子還飽著。」擦乾手,吉安順便給他拭了拭唇口:「喜歡狗?」
「沒養過。」楚陌抽走方巾,牽著她往東耳房去。外間被騰空了,瞧著清爽不少。辛語在理著她的小炕,小豆子抱著一隻小枕頭尾著她。
沒什麼需要幫忙的,詹雲和便打算回縣裡:「岳父,後日我們就不送您了。」
「雲和。」吉彥走過去,攬住他往院門那走了走,壓著聲道:「欣然不懂事,你多包容。最近那位要生了,她心裡肯定難受,等過些日子平靜了,會想通的。」
能想通早就想通了。詹雲和也無力得很:「您安心去赴任,我跟欣然的事慢慢來吧。」都威脅起他了,他意已定。
吉彥嘆氣,心裡苦澀極了:「好,你有什麼事就給我來信。」對欣然,他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去年…他親口問過她兩回,要不要退親?她怎麼答他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願她眼裡只有利,別去動旁的邪念。
又敘了兩句話,詹雲和一轉身,目光與站在東耳房檐下的楚陌撞上,彎唇一笑。待唐悅兒生產後,他便著手準備回京了。六月十二太子已經順利登基,目前朝野尚算穩定。
照例,明年肯定開恩科,翰林院又有的忙了。
進西廂叫了吉欣然。緩了一會,吉欣然這會已平靜了下來,在與吉安道別時,笑得燦爛:「小姑,我們京城再見。」
站在吉安身後的辛語,很想說免了,她姑要好好養胎,沒工夫待客。吉安扯唇頷首,沒答話。上午吉彥帶信旻去瞧黃氏,鎮上離家近得很,吉欣然也沒追去看看。
坐在家裡等她爹歸來,明天要回府城了,跟著便是上京。她這一走,得有幾年不會回鄉。原來書中所寫的母女情深,是這般。
終於走了,小豆子大舒一口氣,轉身投進了小姑姑懷裡。欣欣抱著她:「怎麼了,要睡覺嗎?」
「今日人多熱鬧,她都沒午歇。」張巧娘上去抱起閨女看了看,兩眼確實有點迷了:「我回屋哄她睡一會。」
「去吧,晚飯我來。」洪氏拿簸箕抓了幾把地瓜干,打算先把粥熬上。最近家裡也沒分開吃,全聚在正屋。灶上活沒分,有閒手的都動動。
「晚上燉魚攤餅子,我婆娘的拿手菜。」吉俞去廚房取了刀,往井台那的大缸里撈魚:「善之,既然都住家裡來了,你也不能光負責餵狗。來來來,咱們一道殺魚。」
吉安樂了,推著楚陌往前:「二哥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東耳房裡里外外被清了一遍,再燒炕驅驅濕,傍晚已恢復成吉安出嫁前的模樣。就是妝檯上少了面銅鏡,桌旁沒了繡架。
頭回住在岳丈家,睡的還是吉安閨中時的炕,楚陌有點亢奮。在媳婦睡熟後,睜開了雙目,晶亮得很,毫無困意。大手輕輕地覆上媳婦平坦的腹,細細感受了許久,一點異樣都無。
但這裡確實揣了個小後代。手才撤開,正欲去摸媳婦的臉,一聲再耳熟不過的鷹叫傳來,楚陌面上的溫柔頓時沒了大半,眼裡儘是嫌棄。
他大概知道老和尚當年那頭海東青怎那麼輕易就被射殺了?疲勞翱翔,逮見箭來,雙翅揮動無力,沒逃過。枕著的手臂抽回一半,楚陌見吉安睜開眼看他,不由笑開,腦袋一耷拉貼上她的臉。
「快點去,等會落窗上大黃該叫了。」吉安噘嘴親了他一下,聽著鷹叫愈來愈近,抬手推了推還賴著不動的男人。
聽到第一聲犬吠,楚陌一骨碌下炕,穿了錦袍就往外,引著鷹去後河口那。家裡沒肉給它吃,只能去捉魚了。夜裡,月光灑在河面,樹影重重。大概是有鷹來,周遭無蟲鳴鳥叫,靜謐極了。
楚陌到了河邊,一躍而下落在了石台上。同時一粒小石擊向河面水紋盪開處,很快翻出一隻白肚皮。雙翅展開足有四尺長的黑鷹盤旋而下,落在楚陌肩上。
修長的手指解開鷹腿上的扣,抽走細竹筒。竹筒一沒,鷹俯衝而下,掠過河面抓了魚飛到對岸,啄食了起來。
看那鷹吃得不矯情,楚陌輕嗤一聲,這是快成精了。捏碎竹筒外封的蠟,打開拿了信。信上只幾句話:漠遼結盟,已集三十萬大軍,不日將壓境。善之啊,為師今年八十又八了,上不了戰場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