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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在謄抄經籍的詹雲和,見了這一幕,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如老師所言,楚陌真的是太…目中無人了。之前未入翰林院時,聽著外頭的傳言,他總覺是言過其實。現在看來,卻是遠不及一二。
怎麼說老師也是翰林院大學士,楚陌不該如此不敬。狂妄自大,他知不知道如此會招來多少厭惡?老師讓自己遠著點,還真不是無的放矢。
瞪了那人一會,得不到回應,朱正傾嗤笑一聲,甩袖往裡間去。他倒要看看楚陌能囂張到幾時?
楚陌翻著書頁,看得是津津有味,就好似未發現朱正傾回來一般。
不一會,一個侍讀學士出去透氣,半刻後再回來,看楚陌的眼神變了。談宜田注視著,尋了機也出去繞了一圈,回來同了那侍讀學士。在經過楚陌書案時,見他杯里茶快到底了,還故作哈腰,殷勤地給他續上:「慢用…楚修撰有事吩咐一聲。」
「怎麼回事?」江崇清拉著談宜田到身邊坐。
談宜田湊到他耳邊:「不得了了,今早皇上龍體抱恙,休朝了。」立時間,江崇清就瞭然了,與談宜田一併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楚…爺。朱正傾去上朝了,今日東午門那的鼓照常敲響,但楚陌沒去。
楚爺是知道皇上龍體抱恙,這可是非一般的近臣
「良王和雍王他們都不知道。」談宜田又補充了一句:「上上下下就太子爺和他沒到。」小楚爺厲害,他們拍馬難及。
吞咽了下,江崇清決定重來一遍,皇上龍體抱恙這事,可是非一般的兒子能知道的。楚爺,他江崇清敬了。怪不得朱正傾氣得兩眼鼓得跟田雞似的,也沒敢吭一聲。
「這麼一來,南風軍要軍餉的事…不就擱著了?」
擱著就擱著唄。談宜田撇了撇嘴,朝廷就是不發軍餉,趙家憑著海運都能把南風軍養得肥肥的。也不曉怎麼想的,竟敢提前向朝廷要軍餉?
趙子鶴不會真的以為皇上會永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現在可美了,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愧對永寧侯府。趙家呢?被楚爺摁在地上碾了又碾,直接把百官眼紅但又不敢說的海雲閣點出。
他給看過了,用不了多久,海雲閣…可能要換主子了。海禁開了是為國為民,不是為了飽誰的私囊。趙子冉講趙子鶴領軍掃海上倭寇,這本就是南風軍分內的事。不然朝廷每年下撥那麼多軍餉,是白養他們的嗎?
趙家委屈、悲涼?他們是把南風軍真的當自個家裡的私兵了?
輕抿一口茶,江崇清目光仍在楚陌身上。趙家張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目前的情況來斷,趙子鶴未必沒有那野心,但…能成事嗎?
不屑笑之,不是他看不起趙子鶴。永寧侯府有那能力,但趙子鶴沒。南邊太久沒打仗了,南風軍的實力是肯定不及北伐軍。祖父說,北地覬覦中原富饒近千年了,不管是哪位稱王,都會妄圖南下,但屢屢被擋在北望山嶺外。
中原人雖多不及北地人強壯,但通經史善謀略,幾乎朝朝代代出生不畏死的名將。
只名將也多沒好下場。悲哉!趙子鶴當學張仲,該斷臂時絲毫不含糊。
京里暗地早就在傳,皇帝身子不好了。休朝頭天,各家還安穩,可第二天第三天…連著休朝七日,外界風聲起。
幾個王爺天天往宮裡跑,東城瀰漫著不尋常的味道,變得異常安靜。外界才起的風聲,在一夜之間消散了,諸多眼睛盯著汪香胡同小楚府。
張仲送來的莊子,楚陌帶吉安去看過了。除了小點,旁的都很好。兩口子沒猶豫,著方管事把銀子送去張家。這一出,倒是鬧得張仲失神了好一會。契書都給了,他以為銀子是別想了。
結果…姓楚的小子心機真深。給了銀子,他那小莊子就是賣了,不存在什么半賣半送。他跟楚陌在莊子這事上銀貨兩訖。
一樁虧本買賣。
四月十九,一道聖旨降下,太子代理朝政。各家才接著消息,就聞楚陌被招進宮了,立時緊神。
清乾殿裡,景易氣得血絲都爬上了眼珠子,咬牙切齒罵道:「混帳,他竟敢如此妄為,簡直罪該萬死。」
看完暗衛送進京的密信,楚陌只覺他媳婦真聰明。雖然這事他早有預料,但…安安是個內宅女子。將密信交於等在一旁的小尺子,斂下眼睫:「楊瑜西抵京幾天了,也帶回了永寧侯的信。」
永寧侯楊文毅讓兒子必須咬住趙家,北伐軍的軍餉決不能少一粒。
「屠了三個村子,楚陌,」景易心太疼了,定在案上的拳都在顫:「朝廷用從百姓那收來的稅銀…養的南風軍,竟偽裝成蠻夷屠盡了三個村子。三千多個百姓…死在了自己辛苦養著的軍隊手裡。他…罪該萬死!」
楚陌輕眨眼:「您該慶幸,趙子鶴沒放蠻夷進來燒殺搶掠。」為了要軍餉,南徽事端必須鬧大。皇帝的暗衛營也確實厲害,只用了兩天就將密信送達了京城,比趙子鶴的八百里加急早了近一天。
強自壓下憤怒,景易緊抿嘴,這口氣…真苦真的難以下咽。不多會,心緒歸於平靜,他轉過身看向楚陌:「你什麼時候動身回鄉?」
「後天下午的官船。」楚陌知道太子的意思,他先前那一著效用就在後日。明天一過,後天他啟程離京,會叫京里很多盯著他的人都以為皇上還能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