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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不,趙家委屈。」費曉遙打斷了趙子冉的話:「委屈地在京里東城開十二扇海雲閣, 賣的全是舶來貨,價格昂貴。每日裡客量驚人, 只要進去的幾乎沒有空著手出。說你趙家靠著海禁,是日進斗金都絲毫不為過。」
二品龍虎將軍常威俠虎目都濕了:「皇上, 楚修撰罵得對極。朝廷養了臣這麼多年,臣現雖已過壯年,但氣力猶在, 實不敢再閒散下去。臣願為皇上、大景血灑沙場, 馬革裹屍。」
又一武將陳詞:「皇上, 若讓臣來鎮守南徽, 別說提前向朝廷要軍餉了, 每年臣都能少要一成軍餉。」
「剛良王說先調度軍餉到西州、灃水、甘林三省地倉。這糊弄誰呢?軍餉到了那三省,就是趙子鶴的。」
「食君祿,忠君之事, 有何苦可言?趙家既然委屈、悲涼, 那就趕緊上交兵權,把屁股挪開。」
「對,趙子鶴若是無能查清南徽異動, 讓臣去。臣定給皇上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麼臨陣換將, 還沒打起來呢。」
很好,這才是武將該有的風貌。皇帝手指輕點著龍椅把上的龍頭:「說起來…」一言起,殿下立時噤聲,「朕是真的愧對永寧侯府。」
聞言, 楊凌南忙叩首:「皇上,永寧侯府忠君為國為民,從不覺苦。西北黃沙,邊漠落日都是美景,楊家男兒此生惟願為大景為皇上為百姓驅韃虜至齊漢山外。」只可惜,三代永寧侯都未能做到。
皇帝抬手示意楊凌南起來:「朕記得有一年文毅回京,給老太君過生辰。老太君過完生辰,他立馬又給自己過,就連才出生的孫兒都提前擺了周歲宴。」西北清苦,北漠、東遼又悍勇善戰,騎兵強盛。可北伐軍拿的軍餉卻是與南風軍一般。
趙家在這叫苦連天,對上永寧侯府竟還敢嗆聲,哪來的底氣、臉面?是他給的嗎?不,是趙家心大了。
「皇上,楊家不苦。」楊凌南眼中閃爍著晶瑩,這會不是體現男兒氣概的時候,情緒得有所外露,跪下哽聲道:「楊家的精鐵馬車出府,到哪百姓都自覺讓路。為著這份敬意,楊家誓死捍衛遼邊安寧。楊家…不苦。」
「起來吧。」皇帝老眼看向低垂著首的良王,冷哼一聲,站起身甩袖:「退朝。」
還在想著什麼時候出聲頂兩句永寧侯府的張仲,立時端正身姿跪地:「臣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就退朝了?怎覺得今兒的早朝尤其短暫,眨眼的工夫便結束了?
皇上離開後,過了足五息,百官才陸陸續續站起。景易回身看向面上輕鬆的張仲:「身子既然大好了,就儘早查一查『丫鬟暗子』和流言的事。污名擔久了,會洗不乾淨的。」
「太子殿下說的是,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現就等著證據證實。」張仲毫不避諱地瞥向緊鎖眉頭的趙子冉。這可是趙家自己撞上來的,怪不得他。
「那就好。」景易又轉過身拍了拍楊凌南的肩:「有日子沒見老太君了,身子還康健嗎?楊小爺最近怎麼樣,聽楚修撰說他盯上楚府小園裡的矮鬆了?」
楊凌南嚴肅著臉:「回太子殿下的話,老太君一切都好,犬子當不得殿下那般叫。」
「叫著玩的。」景易也是學了楚陌:「他擺周歲宴的時候,孤還失了一枚玉扣。」那小爺們才六個多月,手勁不小,眼神也好使。當日他是被父皇推去上份禮的。永寧侯府接二連三地擺宴,還是大擺上百桌,長了眼的都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是送上厚禮,又折了全身上下最貴的玉扣。
說起玉扣…楊凌南也忍不住發笑,誰叫您那玉扣紅彤彤的?心裡酸澀,楊家有幾年日子確實不好過。累得墩子他娘,現在談到銀錢兩眼都發光。
「等得閒了,孤得去府上瞧瞧老太君。她老人家屋裡的梨花酥,孤一直惦著。」景易餘光瞥見楚陌已收拾筆墨,又與楊凌南敘了兩句,便先一步離開了。
只他前腳走,趙子冉就堵住了楚陌的去路:「楚修撰,本官代家嫂、侄女向你道歉。也請你高抬貴手,放過趙家。趙家滿門忠烈,口舌笨拙,一心只在守衛境邊,實經不得你這般誣衊。」
他在朝上說得已經很含蓄了。楚陌輕掀眼皮,看過三步外默不吭聲的良王,回視趙子冉:「趙家滿門忠烈,這是對『滿門忠烈』最大的羞辱。」
「你」
「海雲閣何止日進斗金?」楚陌鳳目一斂:「趙家若是坦蕩,大可將海雲閣的帳本據實公開,讓皇上、太子讓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評一評。」冷笑一聲,接著道,「以權謀私都已經刻在腦門上了,你竟還在這叫囂趙家滿門忠烈,說你厚顏無恥都是輕的。」
趙子冉頂不住四方投來的目光,巍顫顫地指向楚陌大斥:「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楚陌下望指著他的那根手指:「這裡是太和殿,你都敢公然攔住我。那背地裡呢,你趙家又想怎麼對付我?皇上點我說話,我膽小不敢欺君,當是如何想如何說。
我說的有一句是假嗎?你聽之不自省,不想著改正不當行止,約束家人的囂張,卻在太和大殿當著群臣的面指責、恫嚇我。這就是你趙家的態度?」
「楚修撰。」良王笑著上前:「趙大人也是被你之前在朝上說的那些話驚著了,一時失禮。」手拉過趙子冉,「你也別怪,類似的事情張首輔也親歷過,都大病了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