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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鄰里鄰間的,咱們就不要那麼多禮了。您中狀元沒擺宴,我都沒怨言,還給你送你愛吃的櫻桃果、蘆枝。你也沒回份禮給我。」

    「我這有字帖,一會讓你帶回去。」

    走來的費氏聽著話了,但決定先讓她兒子歡喜一陣:「你們能別堵在這門口嗎?」手掌著兒子的後頸,帶他上台階。吉安看過太醫開的藥方,聽到費氏的聲,迎了出來。

    「楚小嬸,那童大夫給您開羊屎蛋一樣的黑丸子,您可千萬別用。」楊寧非每回生病不樂意喝藥的時候,就想想那羊屎蛋。

    吉安摸了摸他的小道髻,笑著道:「沒有藥丸子。」請費氏到榻邊坐,給母子兩倒上茶。

    楚陌沒迴避,跟著進了屋,給辛語使了個眼色。辛語立時帶著青雨、蘭月退了出去。一見這情形,費氏心裡一緊。自得了楚陌的提點,夫君就在嚴陣以待。信已經加急送往遼邊了,不出意外回音這兩天就會到。

    南徽異動?夫君和她父兄都抱有懷疑,提前要軍餉…遼邊的軍餉緊緊都能撐五個月,南徽怎麼就不行了?

    「西州的摺子到了。」楚陌玩著掛在玉帶上的小玉墜:「竇明岳上奏南徽境邊騷動,地倉已空。」

    費氏握拳:「竇明岳的話怎麼能信?他女兒是良王的側妃,還誕有子嗣。那本來就跟趙子鶴是一條心。」看著楚陌,她能想到的,這位不會想不到,關鍵在太子明不明?

    「讓世子養足精神吧,竇明岳的摺子走過尚書省。」楚陌斂目:「楊瑜西是不是要回京了?」永寧侯府鎮守遼邊五十餘年,都是世子留京城。

    「之前是打算五月下旬抵京。」費氏說道:「現在可能會隨侯爺的信一起回來。」瑜西只是個指揮使,他回京不談什麼私自不私自。

    楚陌算計著時日,六月初楊瑜西與武英殿大學士蕭家閨女成親,成完親待不久便要回遼邊。背手低頭在原地打著轉,若這回事了,楊家還會鎮守如果他是君王,咬了咬舌尖。

    難得安靜的楊寧非,一眼不眨地盯著楚陌,等著話。也不急,祖父說了他們家的男人不能是急性子。

    楊家也危險…但好在皇帝快不行了。楚陌抬首望向他媳婦:「若南徽的異動真的有問題,也許楊家可以藉此挪個窩。」

    什麼?費氏驚愣,楚陌說挪個窩?吉安苦笑,他可以不對著她說。

    楚陌再道:「楊家在遼邊待得太久了。」手指向上,「不會高興的。」

    南風軍…費氏明白楚陌的意思了:「那北伐軍呢?」

    北伐軍的兵符可是程隱太子親手交到楊家的。楊家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就怕有負程隱太子的信任,有負於民。曾祖楊奕是死在關外,二十年前祖父楊廷嚴、叔祖楊廷義也是死在關外。楊家死在關外的,就沒有一個能得全屍。漠、遼更是恨透了楊家男人。

    「北伐軍自有新的主帥。」楚陌已經在心裡將事推演了一遍,轉眼看向抿著小嘴的楊小爺:「不許將今日所聞外傳。」

    楊寧非雙手捂住嘴,認真道:「一字不外漏。」他很清楚自家是幹什麼的,這是秘密軍情,刀架脖上都不能說。

    出楚府時,費氏已收斂好情緒,在她看北伐軍、南風軍沒差,但於楊家男人就不一樣了,可楚陌說得又十分在理。只意外的是,她夫君聽了,卻露了驚喜。

    南風軍向朝廷要軍餉的事,京里有點底蘊的人家都聽到風了,眼睛全盯著汪香胡同。楊家是一點動靜都沒。

    四月初十的早朝,如楚陌所想,沒人告病。張仲枯敗了一月余的臉色終於見好了,面目沉重地站在文官之首。

    皇帝等了幾息,見沒人出聲,便抬手示意龐大福。龐大福抱著拂塵,揚起下巴唱到:「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皇上,」兵部尚書呂峰駿出列:「臣有事要奏,日前南風軍主帥,桂雲總督趙子鶴以南徽邊境有異動為由,向灃水、甘林提了三月軍餉。可至今,兵部都沒收到有關南徽邊境異動的上報摺子,臣以為這不合規。」

    良王立時出列:「事急從宜,南徽邊境確實有騷亂。西州的摺子已經抵京了,兒臣以為還是儘快調集糧餉,以備戰。」

    「臣附議。」趙子鶴的胞弟趙子冉出列:「皇上,趙將軍守衛南徽邊境多年,對西疆、南夏知之甚深,多年來也從未提前向朝廷要過軍餉。此回行為,必是因異動不尋常。」

    楊凌南出列:「皇上,永寧侯府鎮守遼邊五十餘年,歷經鬼林山、逢旱口、獅子峰三次大戰,從未提前向朝廷要軍餉。臣以為趙將軍當前該做的,是儘快探明南徽異動。待確定了,再談軍餉的事也不遲。」

    「待確定就遲了。」趙子冉急說:「世子也知遼邊五十餘年起過三次大戰,可南徽呢?除了三十年前西疆蠻夷引蝗蟲入侵外,一直安寧得很。休養生息幾十年,此回犯我大景必是傾巢而出,勢要有所得。趙將軍定是有所察覺,才立時著手備糧餉。」

    良王接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理永寧侯世子該清楚。」

    「趙將軍已經提了三個月的糧餉了。」楊凌南背靠永寧侯府可不懼什麼良王:「就算是現在開戰,最多一月半,後繼糧餉就會運抵南徽。沒得這麼著急的,除非他另有所圖。」

    「南方是有雨季的。」趙子冉雙目一陰,咚一聲跪到地上痛陳:「皇上,趙家自大景建國起,就一直為君為民鎮守南徽,從不敢存一絲大意。開了海禁後,又掃近海倭寇。永寧侯世子一言實在令人寒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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