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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他這一動,吏部侍郎葛銘已也不敢再站著了,忙出列:「臣有罪。」
冷哼一聲,皇帝雙目晦暗:「朕要知道楚陌所言是否屬實?」親孫被殺,楚鎮中隱忍十數年,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做。對駱斌雲,楚陌是知之甚深。
張仲重咳著,磕下頭:「皇上,老臣承認自己有私心,但很多事確實不知。長姐膝下就一子,愛之若命,多有包庇,對老臣有所隱瞞也是有的。這些罪,老臣不管是否屬實都認下,也願意承擔罪責。但不臣之心,老臣沒有。老臣實是被冤枉的。」
景易嘆氣:「張大人,孤也願意相信你,但你不能光靠嘴說自家不存異心,得拿出點實據出來。不然…」回身看向下臣,「怎麼與滿朝文武交代?」
實據,他也想,但從哪拿?張仲搖著首:「老臣沒有,張家冤枉,是有執棋者在背後要拿張家」
站在武將隊列之中的永寧侯世子楊凌南,低頭兩腮鼓動著,強忍住笑。今天這早朝真太有意思了。
張仲下放駱斌雲之事,都是暗裡的枝葉末節,大家心知肚明。誰還沒兩親戚、親信?但揭出來,扯到明面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者,楚陌站的立場,高高的,不是天子就是百姓、聖賢、法理,關鍵還站得住腳。百官也別指望皇上會怎麼他了,不占理的最多斥責兩句,旁的莫想。皇上也怕欺了小的,引來老的。
聽老太君說,方圓大師可護短了。娃都是自家最好。
就在眾人以為張仲事今日又要不了了之時,御史王盛走出:「皇上,臣要彈劾吏部侍郎葛銘已修身不正,眷養外室。」
「臣沒有。」葛銘已立時反駁:「城西雲汐胡同宅里住著的乃是臣舅家表妹,父母早喪,兩年前又喪夫,膝下無子無女,走投無路了才來投奔臣。」
「薛氏寡居,但昨日傍晚卻請了大夫。她的丫鬟抓回的是安胎藥。」御史王盛可是查實了才上奏彈劾:「據臣所知,那薛氏雖父母早喪,但有一親兄。喪夫後不投奔親兄,卻來了京城表兄這,是因兩人青梅竹馬,情意極深。兩月前,葛大人休沐,可是在雲汐胡同薛氏那足足待了一日。」
「在那待一日,並不足以說明什麼?」葛銘已還在強辯。
「薛氏寡居,你理當避嫌,若顧念親表情分,該攜妻前往,為何獨身去探望?」王盛鏗鏘道:「葛大人,您昨夜睡得可不好。」那薛氏等著進門,一查出懷喜就往葛府送信了。
事態發展至此,幾個皇子都緊了心,吏部要有變。可今日楚陌大實話一說,他們手裡但凡有點的權的,都不能再沾吏部。相反太子就不一樣了,他是儲君。
皇帝冷笑,沉聲道:「修身不正,談何舉賢?」
「皇上,臣罪該萬死。」葛銘已心恨,半月前韻莙就感不適,懷疑是有了。他跟唐蜜絹好說歹說,唐蜜絹一哭二鬧,就是不同意韻莙進門。現在落得這般,她該歡喜了。
對有些人來說,今日的早朝尤為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張仲才退出太和大殿就老眼上翻暈厥過去,倒在了工部尚書蒙大人身上。蒙大人歲數也大了,好在永寧侯世子撐了一把,才未摔到地上。
站在太和殿上的景易,看著這一幕,小聲問道捧著冊子站在旁的楚陌:「他是想把蒙老砸傷吧?」
葛銘已被摘了吏部侍郎的帽,回家修身,罰俸兩年。職務由禮部侍郎封昶代之。而嚴啟這個吏部尚書,也因識人不明,平調往工部。原工部尚書蒙大人到吏部任職。
吏部、工部,雖同屬六部,但差別可大了。蒙大人清正,掌工部多年,行事嚴謹,又不結黨。膝下兩子,分別在國子監和太學教書,可謂一門清流。由他來掌吏部,正合適。
「太子殿下,」楚陌只想提醒他:「下朝了。」他還有別的要事。
輕嗯了一聲,景易回頭看向楚陌:「隨孤去清乾殿,咱們再就今日早朝上的事深入談一談。」
楚陌蹙眉:「下臣以為暫時可以放過張仲了,您得放眼到別的地兒。」
「譬如呢?」景易扯著楚陌往太和殿乾和門去,一人批摺子太無趣了,他得拉上這位說說話。
輕巧地撥開太子扯著他衣袖的手,楚陌落後一步,目視著前方:「南風軍趙家。」
「趙家放肆,但都在小節上。他們一句武將人家做事粗枝大葉,便可糊弄過去。孤若是再追究,不免會落得小肚雞腸的名兒。」景易也想拿趙家,但現在還無法。不過他的人已經潛入南徽、桂雲一帶,他相信趙家不會讓他等太久。
楚陌轉眼看向太子:「南風軍趙家,這也是小節?」
腳下一頓,景易愣住了。不等他回神,楚陌就將今日早朝紀要交給了綴在後的小尺子,拱手道:「太子殿下,下臣家裡還有事,要先回了。」
一把抓住,景易不想放人:「你前天才告過假。」為著讓這位狀元爺順心,禮部不等楚吉氏的命婦服做好,就把敕命文書送到楚府了。他倒好,也不知感念上恩,成日裡盡想著躲懶。
「下臣妻子正在府里等著,我們要去京郊看莊子。」楚陌下望抓著他臂膀的那隻手:「您知道的京郊莊子有些難買,下臣從去年就在等,好不容易才等著一個。」
都買上京郊莊子了,景易不鬆手:「脫手的未必是好的,你可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