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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現在好了,正如楚陌言,不管是否他授意,外界都會以為他是做賊心虛,要收拾楚陌。一掌拍在案上,朱正傾是想讓他這「病」好不了嗎?
見堂叔祖這樣,張雪陽也不敢再為朱大人說話了:「外頭的流言」
「查。」近半個月,張仲一直在苦思怎麼破局,今日一出未嘗不是個機會,扭頭朝門口說道:「去把老二叫來。」
「是。」
張雪陽看著門外兩個陰影離開一個,抬手拱禮打算告辭。不想堂叔祖卻在這時看來,到嘴邊的話又停住,轉而問道:「您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你很不錯。」張仲扯出一絲笑:「培立不爭氣,老夫年事已高,正如楚陌講的,熬不了幾年,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了。我一退,張家在朝中勢力定會大損。為著將來,我也要在退前給你鋪好路。你一定要耐住性子。」
不知真假,張雪陽姑且當真了:「多謝叔祖,雪陽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好…好,」張仲吐口氣,平緩著心緒,轉身面朝掛在牆上的那幅鷹擊長空圖,他要好好想想之後事。人走茶涼,這人還沒死,茶就已經沒了熱氣了。要再「病」個三兩月,那朝里還有他立足的地嗎?
張雪陽候了片刻,見他沒別的交代了,便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翌日一早,楚陌到翰林院點了卯,就拿著請封摺子往尚書省。經了一夜發酵,他與朱正傾爭辯的話已經傳遍了各門各家。沒人去管誰在後推波助瀾,只知道外頭的關於楚吉氏的流言,誰信誰傻。
尚書省當值的官員,見著楚陌那是一點都不意外。絲毫沒為難,接了請封摺子,客客氣氣地把人送離。他們也怕有什不到的地方,這位狀元爺再在尚書省說道一通。
誰頂得住?
既然外界流言不能信了,那他請封的摺子,尚書省也沒理由攔。挨個看過,麻利地蓋了印,往上送。沒的為了一個六品安人,鬧得朝野不寧。只尚書省想息事,但外界不許。
才中午,京城的風又變了。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新科進士打馬遊街那日,狀元樓上那聲嬌「嗨」。先說是輔國公府魏家的姑娘,輔國公家一聽風聲,趕緊著人上街攔謠言。
輔國公家的幾個家丁,就差扯起嗓子喊,他家定的是霞客廳,不是裕華廳。至於狀元樓裕華廳那日誰家訂的,輔國公府不言明,但也很快有了答案,南風軍趙家。
這事掰扯明白了,立時又問趙家姑娘給誰投了花?三鼎甲可都有家室,給誰投都於理不合。平頭百姓鬧鬧沒事,但趙家那般門戶,可不能。不等飯點過去,就有人說趙家姑娘配俊美狀元爺,不正合了戲文里唱的?
這股小風才吹,迎頭便被打散。污狀元妻的流言,正是趙家放出來的。不是為了姑娘,而是想挑撥狀元爺咬張首輔,坐實張首輔不臣之名。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姓傻眼。
「我說流言怎麼會一直繞著狀元爺妻子轉,一天兩天的,越傳越邪乎?東城蒙尚書家的下人來南市採買,都講狀元爺兩口子自去年入京,就常閉門,行事低調得很。」
「罵人不正經。貼自個男人還不正經,那貼著誰才算正經?」
「幾年前的事了,突然翻出傳。不但傳,還從陝東傳到京里,不是誰有心為之,騙鬼呢?」
「聽說狀元爺都當流言是笑話,結果請封妻子竟被上峰叱罵了一頓。因為這,他還與上峰激辯了幾回,直說那翰林院大學士不辨是非。連請封的摺子,都是他自己送去尚書省的。」
「翰林院大學士朱大人,不就是張首輔的學生嗎?」
「呀,這麼一說,還真挑撥對了。狀元爺與張首輔的學生吵起來,那不就合了趙家的意?」
織井胡同趙府,海瀾苑,冷肅著臉坐在榻上的席氏,在見著丫頭扶著閨女進來,一把抓起榻几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孽女。」
趙清晴不躲不閃,任由滾燙的茶水打在身。杯盞滾地,她換了口氣,上前跪下:「女兒錯了,請娘責罰。」她沒想到一時蒙心乾的傻事,竟叫旁人逮著機會大潑趙家髒水。
席氏實在壓不住氣,上前當頭打了兩巴掌:「知不知道你給家裡惹了多大的事?」張仲正沒把亂抓,她這一來,可算是救了張家。
髮髻把打散的趙清晴低垂著首,不為自己分辯一句。
名聲名聲沒了,席氏氣紅了眼,指著閨女:「你也別再給我說這不好說那不好了,最遲一月,我就把你親事定下來。想旁的,你儘早死了這條心。」
嘴角一勾,趙清晴落淚:「女兒全由母親做主。」耳里盪著那日在裕華廳陶熙雯說的話,關於楚吉氏的事,可都是這個表嫂親口告知她的。也是她蠢,竟親手把自己葬送了。
見她是真心知錯了,席氏心裡舒服了些:「千遍《閨範》現在就回去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出寧南苑半步。」
「是。」趙清晴磕頭:「女兒叫母親煩心了。」
「緋藝緋雪留下,」席氏抬眼看向跪在女兒身後的兩個丫鬟,當街向狀元投花之事,對外總得有個交代。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兩個丫鬟臉煞白,連連磕頭求饒。趙清晴卻面無表情,爬站起,沒吐一言,轉身離開。
「姑娘,救命」
汪香胡同,吉安聽了一天「風」,事件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這才準備歇一會,宥大嫂又跑來報,說趙家將向狀元爺投花的丫鬟拖到街上,當眾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