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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翰林院一眾人目送著他,有羨慕有抬手擦汗的。談宜田兩眼巴巴,喪著臉:「這就走了?」
「不然呢,把他抓起來嗎?」江崇清曾聽航海的船家說過,風浪中心最平靜,楚陌現就處在風浪中心位。轉眼看向緊抿唇站著的張雪陽,相反京中張家則被頂在了風口浪尖上。
未等楚陌到家,翰林院這齣大戲就傳進了宮裡。皇帝面目沉沉:「真是胡鬧。」
「父皇,您嘴角壓不住了。」
景易是已經想好這戲接下來該怎麼唱了:「趙家閨女當街給已有家室的狀元郎投花,此事外界竟沒人傳?那滿街的百姓就好似…」只罵一回,下不為例,「瞎了。反倒是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投朵花,被大張撻伐,您說怪不怪?」
皇帝抬手壓著嘴邊的鬍鬚,冷瞥了一眼不孝子:「你怎麼想就怎麼去做。」他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撐著也只是等時機成熟,讓小七順利接位。
「兒子知道了。」景易轉頭與小尺子密語兩句,便接著翻摺子:「楚陌這一鬧,明天他去尚書省送請封摺子,尚書省該不敢再攔了。」攔了就是信了外界的流言,那便是不明事理,不配在高位上待著。
「一個六品安人,有什好攔的?」皇帝背靠著龍椅,喝著茶:「朱正傾確實有虧翰林院大學士之名。」一通爭辯,竟被楚陌壓得自打臉。
景易硃筆在折上一勾:「您也該見見善之了。他在翰林院整日閒著,閒出一肚子話。今兒要不是到點該下值了,他能扯著朱正傾再聊會兒。」
「他樂意閒著。」皇帝嚼著茶尖兒:「上峰不給派事,他就什麼也不干?翰林院裡那兩編修忙得走路都打晃,他不知分擔一些嗎?」
「是啊,就這樣,俸祿還一點不少拿。」景易肉疼道:「再過幾日,他媳婦還要跟著食俸。咱們可不能這麼白養著他,必須得找點事予他做。」
說的跟唱似的,皇帝不想理兒子,可有件事必須得提醒他:「你要召見他,朕沒意見,但不許提你曾伯祖。」
當年景程隱雖手刃五王后出家了,但聖祖一直惦著他,駕崩後更是與文孝成貞賢皇后合葬了。文孝成貞賢皇后便是景程隱的母親。帝後陵寢邊上還有一副空棺。
聖祖留有遺詔,若一日景程隱崩了,皇室需迎回,葬於帝陵。那副空棺就是為景程隱留的。不管景程隱認不認,皇家玉牒上,他仍舊緊隨著聖祖。聖祖也從未廢黜他的太子名。
徒弟勝半子,昌平皇帝不想臨死了還認個祖宗回來。
景易抬首:「父皇,兒子也不想多個祖宗。」除非有一日曾伯祖回來了,親口對他言明楚陌的身份。他避無可避,才會認下。
輕嗯了一聲,皇帝沒話了,放下茶杯,抬手招來龐大福:「扶朕去後殿歇息。」
「是。」
景易看了一眼龍案上那幾摞摺子,眨了又眨眼睛,那些都是他的事了?父皇最近好像越來越不…勤政了。
這頭楚陌回到府上,也未避著吉安。吉安見他手裡拿著本摺子,心裡有了猜測,上前抽來翻看:「新科進士遊街,你可算是露大臉了…」還想說些什麼,可…摺子上寫的是她嗎?
臉上飄紅,她有些羞愧。快速看完,趕緊把摺子塞回他手裡。沒交出去,該是被打回了。
「你知道流言了?」楚陌將摺子放到榻几上,端了她之前在喝的茶,咕咕兩口:「放心吧,明天外頭就有旁的說頭了。」
他這話的意思是…又要有大新聞了?吉安抽帕子給他擦了擦嘴:「你今兒在翰林院幹什麼了?」細品著楚翰林面上的神色,跟往常沒兩樣。
「昨天做什麼今日還一樣。」楚陌坐到榻邊,拉她窩懷裡抱著:「就是快下值時,朱大人把請封摺子送回給我。」
「我也不等著吃朝廷那口飯。你先把這事放放,好好協助上峰準備庶吉士選館。」吉安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指下緊實細膩,不禁側首親了親他。
楚陌搖了搖頭,迎合地與她廝磨,喃喃道:「朱大人當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請封摺子他已經看過了,明日我送去尚書省就行了。」
這樣啊,吉安還以為是被打回了:「你那摺子要不要再寫含蓄些?」
「不要,我都覺寫得還不夠。」楚陌扣著她的手,嘴逗著她皙白的嫩耳垂,嗅著她身上的馨香,眸底墨色幽幽:「今日楊小爺有過來打攪嗎?」
吉安樂了,用力夾了夾他的指:「楊小爺夫子回來了,從今天開始,他只午間有一個半時辰的空。」
「那就好。」楚陌放心了,笑著橫抱起媳婦往裡屋去。
「等等,一會就吃晚飯了。」
楚陌嘟囔:「等不了了,一會為夫餵娘子。」
兩條街外的張府,張仲聽完張雪陽所言,一把將案上茶盞揮開,嘩啦一聲碎片迸散。
「老夫不是說了,暫時不要去招惹他。為何不聽?是翅膀硬了,還是真像那小兒說的,他急著上位?」
張雪陽緊鎖一雙疏眉,他雖覺朱大人今日行事稍有不妥,但並不以為他對堂叔祖懷有不滿:「楚陌位卑,但言語十分大膽,想來也是出乎朱大人所料。」
「出乎所料?」張仲嗤鼻:「他敢在會試放榜當日送丫鬟到府上,構陷老夫,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朱正傾官場裡行走二十餘年,心思不會淺薄。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老夫尚不定論。但有一點卻是事實,他把老夫的話當耳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