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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朱正傾壓著滿腹怒意,伸手去拿案上的請封摺子。可楚陌不願了,一指壓住,戲謔地打量起朱正傾:「滿朝文武都知道您是張首輔的得意門生,張首輔也非常賞識您。既如此,您又何必著急呢?張首輔歲數大了,熬不了幾」
「楚陌,你夠了。」朱正傾氣極:「一派胡言。」
楚陌可不管,他是越說越覺自己推測得有理:「激怒我,讓我去宣揚張首輔針對我妻子,打壓我,最好將他不臣之名坐實。內閣一個蘿蔔一個坑」
「閉嘴。」
第63章 流言
一聲怒吼, 震得地都顫了。翰林院寂靜無聲,朱正傾大勒雙目瞪著神情悠然的楚陌,平緩著氣息, 後槽牙咬得緊緊,久久才一字一頓道:「你太放肆了。」
笑了, 楚陌絲毫不懼:「我以為這是你想看到的。」後瞥了一眼沉著臉的張雪陽,「不過我挺能理解你的。畢竟你也…年過五旬了, 才掌得翰林院幾年,張首輔就迫不及待地塞了族裡後輩」
「楚陌,你紅口白牙地誣衊上峰, 該當何罪?」朱正傾被氣得都快咬碎了後槽牙。自記事以來, 他從未被人這般針對過。雖…雖然他心裡是急, 在老師告病避嫌時, 也有過些微快意。但他深知, 以自己目前的威望還不足以入內閣。
楚陌盯著朱正傾大睜的眼,從里他看到的是虛張聲勢。虛?想來是其心裡不無貪圖,只尚存幾分自知之明。有貪圖就好, 他不喜歡無欲無求的人:「說我紅口白牙?」抿了抿被媳婦養得紅潤的唇, 「我不認,這是明擺著的理。」
「理,什麼理兒?」朱正傾想扭頭走人, 可翰林院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要不把話說清楚再走, 最遲明天滿朝文武就都以為他真如楚陌所言。抬手點了點楚陌,罵道:「你簡直胡攪蠻纏。」
「我沒有。」楚陌很平靜,一臉無辜:「明明胡攪蠻纏的是你。要我給你捋捋今天這事的起因經過嗎?說我紅口白牙誣衊你,可事實擺在眼前。誰都知道張首輔關閉了所有書岳樓, 就是為了明志。只明志歸明志,那丫鬟的事一日不查清,他就得背一日污名。
你是張首輔學生,這個時候最該慎獨、慎微、慎言、慎行,卻突然輕信起外界那些對我妻子的污衊,將我請封的摺子打回。我一忍再忍,說自己送去尚書省,你又借流言污我妻子清譽。
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若這還能忍,我楚陌也不配為人夫。你不是在激怒我,那這一番意在何?口口聲聲說流言,流言如果能信,那皇上是不是該滅京城張家九族了?」
「楚陌。」張雪陽臉都黑了:「流言不可信,京城張氏上上下下千餘族口對皇上對大景願肝腦塗地,絕無二心。」
朱正傾兩手握得咯咯響,他想撕了楚陌這張嘴。
咕咚,談宜田吞咽了口口水,楚陌真的是什麼都敢往外吐,雖聽著心顫了又顫,但也是舒爽透了。繼續…再激烈點,老子腰酸背痛脖子疼幾天了,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就等著噴了。
江崇清雙目亮晶晶,祖父當年要是有楚陌這勁兒,說不定張仲早死了。
「我也知道流言不可信。」楚陌嗤笑,鳳目清泠,諷刺道:「可你們不都信了嗎?」
「我沒有。」談宜田與江崇清幾乎是異口同聲,再次申明立場。
朱正傾吸口氣:「本官什麼時候說信了外頭的流言?那些流言不可信,但難聽。本官讓你先破了外界的流言,再請封,這也有錯?就引得你在此狂篇大論,放肆誣衊上峰?」手指楚陌,「你有罪,大罪。」
「要我將你之前的話複述一遍嗎?」想自搭台階下,楚陌可不允,學起他的調調道:「請封誥敕,是針對那些賢良淑德,德行可堪表率的女子,你以為楚吉氏德行無虧?」
「咳咳…」談宜田一把捂住嘴,被口水給嗆到了,眼還死死盯著對峙的兩人。
不依不饒!朱正傾後悔來尋他不是了,心急轉著想怎麼應對過去。
楚陌面露憂色:「才過去多大會兒,你就忘了?就這記性,還能做翰林院大學士?遇著你這樣的上峰,我也不知是福是禍。」
「你…」朱正傾氣得心緊縮,還得強壓著怒辯解:「話是本官說的,但你會錯意了。本官的意思是你以為楚吉氏德性無虧,但外界受流言影響,並不是這麼認為。這個當口請封誥敕,你是在讓朝廷為難。」
「噢…」楚陌佯作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蹙眉細思,不多會輕搖首,「朱大人,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五十多了還叫張首輔不放心放權了。」
朱正傾不想聽他廢話,轉身要走。楚陌捏住他官服:「張首輔污名未摘,現又平地起風,還是針對無辜的我,你不覺蹊蹺嗎?」
「放開,」朱正傾就沒見過比楚陌還無禮的人。
「你受張首輔多年培養、提攜,該憂他之憂。」楚陌收回手,吹了吹指頭,冷聲道:「別袖手旁觀,妄想著尋機攪混水了。你還是趕緊去查一查外頭流言是從哪來的,免得到最後罪過全在你。」
朱正傾大跨步離開,但心卻高懸著。若無楚陌之前誣衊,他倒是可以不管不問,但現在
時候也差不多了,楚陌拿著摺子準備回家。朱正傾就自求多福吧,張仲正愁沒替死鬼,他這就伸出頭顱去。呵…愚不可及!
接下來就要看咱們的張首輔舍不捨得這個門生了?當然若朱正傾手腳快,能及早查出流言背後隱著的主,拉扯些旁的誰進來,那就是另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