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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吉安就已經能想像到將來楚陌跟小後代相處的模子了。你不退我也不讓,僵持到最後,誰弱誰沒臉。
楊小爺賴著喝了兩盞茶,不情不願地被他娘親的大丫鬟彩蝶拉走。目送他們進了永寧侯府的後門,吉安才放心地轉身。
原以為外頭的流言傳兩天,等新鮮勁過了,也就散了。不想楚陌接了授官文書去翰林院上值五日了,那流言還在傳,且越傳越盛,越傳越往偏里歪。
這天方大娘和宥大嫂買完菜回來,吉安等她們到辰時,兩人才一臉難色地進了正房。
「怎麼了?」吉安翻著范州府才送來的帳本,去年下半年家裡的進項同比上一年多了一些,主要是來自遼邊馬場出的一批馬。去年雨水也好,田裡收成亦不錯。
方大娘鎖著眉頭:「少奶奶,咱家日子過自己的,外頭說什酸言,都當笑話聽,別往心裡去。」
兩手一拍,皮子有點暗的宥大嫂附和:「是啊,多少人見不得咱們家好?您想啊,都是一鼻子兩眼珠子,憑什您就穿金戴銀,我就得吃糠咽菜?憑什您和永寧侯世子夫人坐酒樓上喝茶,我就得站大街邊跟一眾人擠來擠去。那嫉妒心一起,稍微聽著點不好,唉…他們就跟蚊子見著血一樣。」
嗯,吉安明白了:「說吧,外頭傳我什麼了?」
沉凝片刻,方大娘與宥大嫂對視一眼,身子稍稍前傾回道:「說您當初不是體面嫁予少爺的,是使了下流手段。」
就這嗎?吉安合起帳本:「還有什麼?」
宥大嫂嗤笑地回道:「說您沒個正經模樣,家裡家外都貼著少爺。說少爺骨頭軟,遲早要死在您身上。」
死在她身上?吉安想到昨晚那人…竟不由得心虛起來,眨了眨眼睛,清清嗓子再問:「還有嗎?」就她這身子骨,要死也是她死在楚陌身下。
方大娘冷哼一聲:「話分好幾頭呢,說少爺好美色的有,也有說您配不上少爺。更有說過不了多久,少爺在官場上吃著苦頭了,肯定會找點事由休了您另娶。一個個夠不著邊的陌生人,非要操著人爹娘的心,純屬吃飽撐的。」
聽過之後,吉安是發現了,外界已經給她定性,非善類。真是謝他們抬舉了。她努力努力,但願有一天能把楚陌鎮得穩穩噹噹。駱斌雲那事,她是想忘又不敢忘,就怕一疏忽,楚大老爺再給她來一出。
「也說說我是怎麼不體面地嫁進楚家的?」
她比較好奇,陝東的事能傳來京城?而且他們成親都快一年了,定親更是在昌平二十四年,誰這麼好惦著他們兩口子?
宥大嫂見少奶奶沒生氣,便老老實實將外頭傳的巨細無遺地講了。不少事她們也是頭一回聽說。少爺成親,方當家接了周老管家的信,知道少奶奶是個細緻人,老太爺和少爺都喜歡,這就夠了。
誰曾想還能來這一出?
遲陵縣知縣?吉安心裡頭瞭然,鍾映那位寡娘說的惡語。欣欣掉後和口裡那天的事,她一點一滴都記得清清楚楚。相上楚陌做女婿的,不是她的爹娘,而是鍾氏。
斂下眼睫,吉安嘴一撇,管不住口舌,是要給子女遭禍的。那鍾氏沒腦子嗎?明曉得她嫁的是楚陌,有人察聽她的事,竟還敢圖一時快意。楚陌為她請封的摺子已經寫好了,看來…不會順當。
「方大娘,讓方管事著人幫我留意著點西城詹府。」
「是,我這就去。」方大娘也早看出來了,詹家那少奶奶跟自己主子不是一條心。
有著這麼近的血緣關係,她想跟吉欣然斷親都難。但若吉欣然敢在污她名聲的事上插一腳,吉安可以準保她日後一步都踏不進楚家。
晚上楚陌下值回來,見吉安如常,便告知她:「我明天就往上遞請封的摺子。」
她沒意見,能傳進她耳里的流言,這位大老爺能不知道?吉安給他盛了一碗魚湯:「翰林院裡的同僚還好相處嗎?」
「不太清楚。」他進翰林院又不是去和他們相處。
這是什麼回答?吉安凝眉:「沒人搭理你嗎?」
「有啊,」江崇清和談宜田。楚陌覺在翰林院挺好的,每日點了卯,便等著大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幾個派事。沒人問他,他就尋本書看看,等到下值,自行回家。
相比被幾個侍讀、侍講呼來喝去的江崇清和談宜田,他要輕鬆許多。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排擠,那請他們繼續,他能熬到他們全死了。
有人搭理他就好。吉安看他精神飽滿,魚湯一口接著一口地喝,便沒再多問,給他夾了喜歡吃的溜湯獅子頭:「永寧侯世子夫人說她在西樺街上有間鋪子,租期下月就到,打算收回來,與我一起開編織鋪子。」
「西樺街,那不是就在海雲閣附近?」楚陌笑道:「挺好的。西樺街因著海雲閣,每日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而且大多兜里都不缺銀錢。」吉安也是沒想到永寧侯世子夫人會在那有間鋪子,聽說還不小:「她看過我們家小書房那張圓毯子,一張口就說值五百兩銀。我現在就怕,她那鋪子在海雲閣對面。」
楚陌將魚肚上的肉剔去魚刺,夾到吉安碗中:「在對面更好,只要永寧侯世子夫人常去自家鋪子走走,讓外頭都知道那鋪子是她的。那去過海雲閣的人,怎麼也要進對面買點什麼?」如此趙家和永寧侯府,才都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