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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殿試不都是考時務策論嗎?」吉欣然斟酌著言語:「我們去東城不止是恭賀姑父,也是向他請教。你與他一起探討,獲益定匪淺。」
聽著這話,詹雲和莫名地生厭,她有姑父,就跟母親常掛在嘴邊的唐家家底子厚實,一般樣子。她是她姑父親生的嗎?冷下臉,直言道:「你覺得小姑現在想見到你?」岳父都不願見她。
一言堵住嘴,吉欣然眼裡生淚,他是在怪她?
書房裡沉寂片刻,詹雲和輕出一口氣問道:「姑父家和京中張家有過?」
兀自沉浸在悲傷中的吉欣然正拿著帕子摁在鼻下,一聽這問不由愣住,確實有過,但內情她卻是不知。沉凝幾息,她才回道:「與津州駱氏有故,京中張家,我就不清楚了。」
詹雲和心頭一動:「津州駱氏,齊州府失蹤的前任知州駱斌雲大人家裡?」
「嗯,」具體的吉欣然也不知道,但前生楚陌能與駱溫婷定親,那兩家必定是有干係。輕眨了下眼,想想自己懷疑的事,她又加了一句:「我聽小姑提過一嘴,兩家好像有點不對。」
聽小姑說的?詹雲和看著對面的人,腦中是那清冷寡言的女子,她會與個不喜歡的侄女說夫家事?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吉欣然心裡發虛,抬手摸了摸髻:「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沒有。」他只是不知她嘴裡有幾句真言,隨手翻開之前在閱的書:「你還是去瞧瞧岳父吧,他今天心裡不好過,身子又才好,別再喝傷了。」再不願見,也是親閨女。
提到爹,吉欣然鼻間刺痛,眼淚一下子掛到了下瞼上:「雲和,你陪我一道去好不好?」
「有些錯不能犯。」詹雲和垂目看書:「因為犯過之後,結果未必是你所能承受的。只不能承受,你也得面對。」吉欣然的一念之差,毀的是吉文禮前三十年的努力與後三十年的前程。拼湊在一起,正好是一生。
吉欣然淚滾落:「爹不會原諒我了,我真的沒想到會來倒春寒。」
詹雲和違心說道:「這話我信,可你對岳父未盡心也是真。」她毀的何止是吉文禮的一生,還有他娶她時的構想。在吉文禮上榜後,他更是惱。吉文禮是有能耐中進士的。
平復了下心情,詹雲和神情冷漠:「岳父這回算是死裡逃生,我亦一樣。孝為百行之先。他若是因你我照顧不周,出什意外,我還有何臉面向世人?」
「我大錯。」吉欣然哽咽:「雲和,爹會恨我一輩子嗎?」
何止一輩子,估計這會他都恨不得沒生過你。詹雲和不再理會她:「小風,送少奶奶去鵬程苑。」
守門的小風推門進來,吉欣然抬手,示意他出去:「我還有幾句話要與夫君說。」望著對面低頭看書的人,心知今晚他是不準備回後院了。不怪,他們都在氣她,她受著。
不過有些事,她望他能拎清。小風瞄了一眼少爺,見其沒反對,便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吉欣然捏帕摁了摁眼角,放輕了聲道:「夫君,你以為皇上那麼久沒立太子,為何會突然立一個無權的閒王做東宮?」
原來自己還沒看透她,詹雲和扯唇角笑笑:「你想說什麼?」七皇子景易,何止是無權,其母娘家也無勢…不,這是過去了,現武英殿大學士家與永寧侯府是姻親。
由此可見,皇上十分滿意東宮。
「小姑父已經站隊了,你沒看出嗎?」吉欣然斂目:「我還聽說今日太子殿下在狀元樓聽了一出大戲,江崇清也在。」前世那江崇清會試頭名,殿試卻跌到二甲。雖是傳臚,但也極盡諷刺了。
詹雲和抬眸:「小姑父站了誰?」一個後宅女子,知道得還真不少,那眼界怎會這般窄?
「太子。」吉欣然是真想告訴他,東宮現在雖看著似無權,但卻很懂籠絡人心。前生,永寧侯及其次子戰死,多少人以為皇帝會受迫派永寧侯世子赴邊關。永寧侯世子也請戰了,可皇帝愣是頂住了壓力。
永寧侯府不能斷絕了。
在楚陌棄筆投戎的急告送進京後,一力令楚陌為北伐軍主帥。聖旨未到邊關,捷報就來了。楚陌領兵將北漠大軍擋在了戶漢口,從此北漠節節敗退。不到一年,楚陌領北伐軍屠了近十萬北漠兵,打到了齊漢山。
北漠降了,班師回朝,又有多少臣子反對封楚陌侯爵。皇帝一樣是一道聖旨下達,以軍功論封楚陌為宣文侯,襲三代而斬。內閣反對又如何,楚陌照樣當眾殺北漠公主。
殺完公主,就列出單子,交於北漠使臣。不照單來,便繼續打。北漠使臣才走,其就上奏皇帝,永寧侯父子戰死內情不淺,直言朝中有賊子賣國。
永寧侯太夫人七十高齡,高舉聖祖所賜的蛇頭杖跪在東華門,請皇帝為枉死的兒子、孫兒做主。
因賊子賣國之事,京城三年無寧日。三年之後,朝中誰還不認宣文侯?內閣見到他都得縮著腦袋。皇帝倒是歡喜,因為宣文侯常年不上朝,也不問朝上事,更不會幹涉他政見。
宮裡的賞賜,流水似的往宣文侯府送。也就送個意思,宣文侯又無子嗣。死後無承繼,那些不還是進國庫?
詹雲和看不懂眼前人了:「你怎知道是太子?」不喜張家的又不止東宮,無論哪個皇子有心那個位置都不會喜京城張氏這樣的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