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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也是,吉安莞爾,將紙條、碎蠟丸包裹好,與楚陌一同出了屋。方管事聞訊已經趕來了,見著主子,拱手行禮:「少爺少奶奶。」他在此守了十三年的宅子,宅里人都是從楚田鎮帶過來的,乾淨得很。
這藍花出事,他倒不意外。根不在楚田鎮,心在哪誰曉得?
楚陌看了一眼被緊綁壓在地的亂發女子,問:「張首輔家的管事走了?」
「剛走。」方管事在等著,聽婆娘說她們逮了藍花個正著,「髒」也搶著了。藍花會選時候呀,今兒府里大喜,忙亂得很,還真沒人會留意她。
拿過吉安手裡的紙包,楚陌遞出:「一併送去張府。替我謝謝張首輔,只我這小廟供不起大佛。」
「喔不啊,」下巴被卸的藍花說不出一句整話,再次大力掙扎,掙不脫,突然大抬頭往地上撞。辛語眼明腳快,上去就是一腳,將她踹翻在地:「還不到你能死的時候。」
張…張首輔?方管事驚了,看少爺面目沉靜,心不由一震,眼神下移,落在那紙包上。
見方管事不動,辛語擰眉:「方爺爺,您若是怕,就我去。」
這丫頭說什呢?他只是沒緩過神來了,錢迅那一套他也會,牙一咬上前接了紙包,回頭便叫婆娘拿鉗子來。麻利地拔了藍花嘴裡藏了毒的牙,另包好,叫了幾個夥計,押著她就出府了。
不張揚,但也不掩著。會試第二名楚陌府上,才放了鞭炮,管事就押著一個蓬頭散發,滿嘴是血的丫鬟出府,氣洶洶地往三禾胡同去。今兒這大日子,多少人家盯著看熱鬧。
才兩條街,就近百人跟上了方管事一行。張府門口兩座石獅,威重得很。方管事一行到了也不拖沓,不等守門的上前問,就拱手大聲道:「我家少爺說了,多謝張首輔關照,但府上實在地小,容不下大佛。您的好意,他心領了。」
人群中一陣譁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那還在掙扎求死的丫鬟。張府守門人,見狀大喝:「老東西,你胡說什麼?」
「胡不胡說,張首輔心裡自有數。」方管事拿出揣襟口的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往門口一扔,碎蠟丸和紙條散在了地上。
在場眾人大震,這是人贓並獲了。
方管事已聽聞私語,冷哼一聲:「若不夠,我這裡還有。」掏出毒牙扔向守門人,「一個丫鬟,牙里藏了毒,身份還用我來說嗎?我家少爺雖比府上大公子小,但自幼讀聖賢書,明理得很,就無需張首輔看著了。張首輔若是閒,還是多管管自家兒孫吧。」
說完丟下藍花,便揚長而去。
眾目睽睽之下,鬧得又是這樣的事,關鍵對方還非無名之輩。張府守門人都不敢妄來,眼睜睜地看著那幾人離開。得了自由的藍花,大概是知道自己沒活路了,一頭撞在石獅上,血濺四射,斷了氣。
這…這,圍觀的人瞠目結舌,他們是來湊熱鬧的,沒想真瞧了個大熱鬧。靜默片刻後,人群里再起竊竊私語。
「剛送人來的那戶人家也真夠大膽的,就不怕張府給他們踏平了?」
「踏平?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你在人家裡插人被逮著了。」一大爺手指地上那些東西:「人家還好吃好喝供著外人?萬一哪天不得張家喜了,一把藥下去給你毒絕根。」
「那戶不像咱們,人家會試第二,說不定幾天後就是狀元爺。」
「你可真講到點上了,像咱們,張首輔才沒眼看。也就人家有能耐,張家才想盯好人家。」
「這是要做什?頭上還有片天呢。」
「想著一手遮天唄。」有人吼了一聲,就縮頭矮身躲藏。張府的守門人大喝:「圍著做什麼,這裡是你們能喧譁的地兒嗎?還不快散了,再不散把你們全抓起來。」
三禾胡同這一出,飛一般的速度傳向京城大街小巷。張家人攔都來不及,想要辯駁,但那蠟丸、紙條、毒牙怎麼解釋?且楚家下人摁住藍花時,還有人瞧見。
張仲下朝回來,門口石獅上刷洗的水還未乾。招來門房將事詳盡說來,頓時就知不妙。果然他這才到書房,還未想出應對的法子,大兒便急急跑來回稟。
外頭都在傳張仲往文士家中插暗子,明顯是要挾制天下文士為己用。狼子野心,昭然。
「混帳。」
攻心誅人。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張仲就知會這般,但沒想到來得如此快。那楚陌到底是受人指使,還是…還是本就要與他為敵?
張恆安緊鎖一雙吊梢眉,眉間川紋深刻,滿是擔憂:「爹,這可怎麼辦?到了此刻,咱們矢口否認已不會有人信。」
「難道還能認了不成?」張仲氣得脖子都粗了:「不管外人信不信,這事絕對不能認。」認了,張家就是存了不臣之心。
看著爹,張恆安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要不斌雲那事別掩了,拖楚陌下水。」
「住嘴。」張仲極力平復著激動的心緒,緩了兩口氣,老眼勒大:「不能提斌雲。他與那韓芸娘的事本就屬惡極,又是我一手推他坐上齊州府知州之位。惡事若被揭露,楚陌正好反咬一口。到時包庇縱容之罪還是小,他要撕我等欲把控陝東糧倉,那麻煩就真的大了。」
張恆安掩在袖中的手緊握:「咱們就這樣否認,難堵悠悠之口啊。那些尚未授官的士子還好壓,朝里呢?」文官武將怎麼看?皇上東宮怕是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