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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楚陌張嘴,無聲道:「太兇了,」說完就樂。安安說的話一句不落全傳進了屋,屋裡詹雲和臉都已經黑了。吉欣然這事做得…瞥了一眼那人,是真的愚。
詹雲和與她結親,除了沖他這個姑父,其父親吉彥也是重點。實實在在考出來的進士,可比權貴里靠祖蔭謀取的一官半職來得受人敬重。她耍這那點小心思,斷的不止是吉彥的前程,還有娘家依傍和詹雲和的看重。
詹雲和清傲,不會喜歡一個拎不清的人。
「姑父,岳父醒了。」詹雲和端了水到近前,給吉彥濕了濕嘴。
關上門,楚陌轉身來到炕邊,看吉彥兩眼裡不聚光,小聲喊道:「三哥?」
隔了一會,吉彥才嗯了一聲,身上黏膩得難受,眼珠子轉兩圈望向楚陌,無力地扯起唇角:「你怎在這,小妹呢?」
「屋外守著呢。」
僅僅幾日,吉彥臉上皮肉都鬆了,眼窩凹陷,面上也是蠟黃蠟黃,毫無血色。不過楚陌不可憐他,今時今日所受的罪,也有他種下的因。
「叫你們擔心了。」吉彥沒問吉欣然,嘴裡幹得很,撐著床想爬坐起。詹雲和趕緊放下杯子,助他一把:「這回您落病,是我與欣然的錯。欣然沒為您準備禦寒的衣物,初八那日我看見了,想提醒一句,但被一些事岔開了。到了貢院外,我又存了僥倖。」
吉彥擺擺手:「我自己的錯,」不該指望閨女,他又不是死人。剛渾渾噩噩間,他也聽到幾句話,小妹的聲音。黃氏瘸了,欣然怕了。
她們都想錯他了。分家後,接二連三的鬧騰,早讓他厭煩透了,怎可能再尋一房?信旻大了,可以開始相看了。
以醜惡度人之事,他曾經幹過,還是針對父母兄長。如今他的妻女也這麼對他,是報應到頭了,該!
「我想喝水。」
詹雲和聞言立馬重兌了溫水,送到他嘴邊。連喝了三杯溫水,吉彥精神了些,擦洗了身子,換了身裡衣。
吉安進房,依舊是張冷臉,看著炕上瘦脫了相的人,也沒冷言冷語:「接下來的日子好好養養,你這才三十六,還能再考。」
哪那麼容易?吉彥笑之:「不早了,你和善之回府吧,我沒事。」熬著命把策論寫了,他現也不抱什希望,就等著放榜。
詹雲和強留著用了晚飯,吉安兩口子回到自家已近亥時,一句沒提詹府中事,洗漱後倒頭就睡。次日又走了一趟詹府,看吉彥下床走動,他們也就沒再來了。
養到月底,會試出榜前一日,一直避著的吉欣然終於來找她爹了,跪在地上抽泣著:「女兒不孝,女兒不該為顧全娘蒙了心,那樣對您嗚女兒錯了。」
吉彥背手站著,病著的這些日子,苦藥穿喉,滲進了心。他回想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當年爹娘不讓他娶黃氏,說了多少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只以為他們存了別的心思。黃氏進門後鬧娘,他心歪怪閨女嗎?怪,但她亦不過是有樣學樣,孽根在他這。
「你起來吧。」
吉欣然痛哭流涕,搖著頭:「爹,您讓女兒跪著吧。」
「好,那就跪著。」吉彥也不想與她多說什麼,現他只想一件事,信旻的親事。來京前,他去了一趟州府,譚東邀他吃酒。席上酒過三巡,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譚東大誇他閨女,還問及了信旻。
黃氏那般樣,不好出門。原他是想若這回有幸得上金榜,待回鄉時,就讓欣然給譚家遞帖子,幫著看一看。現在是不用了,無論他能否得天幸,信旻的親事都不能讓欣然沾手。
她不知好歹,只適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活著。
吉欣然哭得不能自已,雲和近日都歇在外院,她送了甜湯過去。湯是喝了,但他也沒回內院。樟雨嬤嬤說,她錯大了。她真的錯了嗎?娘的擔心亦是她心裡憂。妾上不得台面,爹中進士後,勢必要娶平妻。
若是她沒出嫁,還能學譚靈芷那毒女,廢了「小娘」的肚子。可她出嫁了,鞭長莫及。萬一叫「小娘」生下孩子,那他們怎麼辦?
爹和小姑是親兄妹,爹心偏了,小姑、爺奶本來就不喜娘和她,最後三房的好都會盡數落到「小娘」身上。與其這樣,還不如折了爹的前程,讓他安心守著娘過。
她錯了又如何?明日就放榜了,那位會試第二,雖落在江崇清後,但殿試他是頭名。小姑氣她又怎樣,她還是她嫡親的侄女。明晚,雲和會回內院的。
委屈一年半罷了,等那位成了宣文侯,詹家還是得捧著她吉欣然過。只吉欣然太小估吉安那句話了。今兒二月二十九,楚陌的生辰。吉安天沒亮就起來忙,直至午飯後,她都沒有想過著人來詹府說一聲。
「怎麼樣?」
楚陌有舀了一勺放進嘴裡,細細品。牛乳沖雞蛋,放點糖,然後蒸一下。他媳婦說這叫雙皮奶,奶味濃郁,但皮呢?想是這般想,只看她一臉期待地等著話,他沒敢問:「甜而不膩,吃起來很絲滑。」
吉安笑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原是想給他做蛋糕,但也不知道哪一步錯了,奶油沒打出來。最後只能將被攪得出泡的牛奶和雞蛋液混一塊,等細密的小泡破了,再蒸一下。
「你也吃。」楚陌送一勺到她嘴邊。吉安吃了,不住點頭:「比雞蛋羹好吃。」